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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柝声弟兄见证

               ----第一次见证
 

              保罗说:“无论是少劝,是多劝,我向神所求的,不但你一个人,就是今天一切听我的,都要像我一样,只是不要像我有这些锁链。”(徒26:29)
  然而那把我从母腹里分别出来,又施恩召我的神。(加1:15)

家庭背景
  我是出身于基督教家庭。在我之上有两个姊姊。当家母生她们时,我的伯母不欢喜,因为我有一位伯母,一连生了六个女孩。按当时中国的风俗,是重男轻女的。所以当家母生了两个女孩之后,人说家母也要像伯母一样,生半打女孩后才会生男孩。那时家母虽未清楚得救,但也会祈求主。她对主说:“我若生一个男孩子,我就要把他奉献给你。”主竟然听了她的祷告,我就生下来了。日后父亲对我说:“妈妈未生你时,就已经应许把你献给主了。”

得救与蒙召连在一起
  我是一九二○年十七岁时得救的。我得救前,心中大有交战,要决定是否接受主耶稣作救主,也要决定是否作主的仆人事奉他。多数人得救时所要解决的,是怎样从罪里被拯救出来;但在我,得救脱离罪与终生的事业是连在一起的。我若接受主耶稣为救主,同时也就要接受他为主。他不只要把我从罪中救出来,也要把我从世界里救出来。那时我怕得救,因为我知道一得救后非事奉主不可。因此,我的得救必须是双重的。我不能将主的呼召放在一边,而只要得救。要信主,就两方面都要有;不然,就两方面都不要。在我身上,要接受主,这两件事就要同时发生。 最后的决定
  一九二○年四月二十九日晚上,我独自在房间里,有坐卧不安之感,问题是要信主还是不信。起先我想不信主耶稣,不作基督徒;但不信又不安,里面起了挣扎。后来我跪下祷告。起初没有话祷告,但过了些时,我看见有许多的罪摆在面前,并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在我的一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一面看见自己是罪人,一面也看见救主;一面看见罪的污秽,一面也看见主的宝血能将我洗净,使我洁白如雪;一面看见主的双手钉在十字架上,一面也看见主伸出双手来欢迎我,并对我说:“我在这里等候接受你。”这样的爱折服了我,我无法抗拒,就决定接受主作我的救主。以前看见别人信主耶稣,我就讥笑他们,但那一夜我不能笑。我流泪认罪,求主赦免。认罪之后,罪担就脱落了,人觉得轻松,心中充满喜乐平安。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罪人,第一次经历喜乐与平安。以前或者也有喜乐与平安,但得救后的喜乐与平安才是真正的。那夜我一人在房间里,我似乎看见了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我对主说:“主阿,你实在恩待了我。” 断送了前途   现在座中至少有三位,是我以前的同学。其中有一位是魏光禧弟兄,他能见证我在校中是何等不得了的学生,同时也是了不得的学生。坏的方面,我是一个常犯规的学生;好的方面,神给我天生的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论文常是贴榜的。那时我是个青年人,有许多好梦,有许多计划,为自己的前途设想,以为自己的断案是好的。我谦卑的说,我若向世界去搅的话,很可能会有大成就;我的同学也能见证这件事。得救以后,在我身上有许多新的事发生,我先前的打算都空了,都完了,我的前途都断送了。这事在别人或许是容易的,在我却是艰难的,因为我有许多的理想、梦想与打算。从我得救的那一夜起,我开始过新的生活,因为永生神的生命进入我里面了。   我的得救与蒙召事奉主是同时的。自那夜起,我没有一次怀疑我所蒙的呼召。在那一小时中,我决定了我的前途,一定永定。我知道一面主救我是为着我,但另一面主救我是为着他自己。主一面要我得着他永远的生命,一面要我来事奉他,并与他同工。我小时候不知何为传道,但渐长时,在我眼目中的传道乃是世上最轻微的事,是最下流的。那时的传道人,多是欧美牧师的雇工,须看牧师的情面,每月不过赚得八九块大洋。我根本无意要作传道,不只不作传道,也不作基督徒。想不到今日竟然拣选了我以前所看为轻微下流的传道职务。 开始学习事奉主
  得救以后,我仍然在学校中,但对书本没有什么兴趣。别人带小说在课室中阅读,我就带圣经在课室中勤读。(虽然倪弟兄在课室中读圣经,但每学期考试时,总是得第一名----编者。)以后我想在属灵方面深造,就离开学校往上海余慈度所办的圣经学校受训练。但不久她就很客气的把我送回,我就回家了。送回的原因,她只说在那里住不方便。以后我知道,那时我的肉体未受对付,我要食得好,穿得好,早晨八时才起床。余慈度开始以为我是为着主的好材料,有前途;但以后发觉我的生活不行,就把我送回了。那时我很灰心,觉得我的前途完了。我甚至自问是否得救。是得救了!我以为自己很好了,以为有千万方面的改变了,那知还有很多没有受对付,没有学功课。我确知主已救了我,呼召了我,所以不能灰心。我承认自己是不好,但过些时会有进步。   既然在属灵上深造的时候未到,我就决定再回学校。同学遇见我,也承认我改变了;但我的改变还不彻底,有时发脾气,有时出事。我有时候很像一个得救的人,有时候又很像一个未得救的人。因这缘故,我在校中就不够有刚强的见证;我对魏光禧弟兄传福音,但那时他并不喜欢听。(感谢主!经过倪弟兄的祷告与带领后,不久魏弟兄就得救了----编者。)
  自从得救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有爱罪人灵魂的心,盼望他们能得救,因此就在学校中开始向同学传福音作见证。作了约一年的工夫,没有一个人得救。那时我以为话越多,理由多,就能救人。我有很多话来讲主耶稣的事,但没有能力,叫听的人不受感动。
为别人的得救祷告
  后来遇见一位西国的刘教士(Miss Groves),她是和受恩的同工,她问我得救了一年,曾救了几个人。我怕她问,所以就低下头来,很惭愧的轻声答说:“我有传福音给同学听,但他们不喜欢听,听了也不肯信,这个罪就归在他们自己的身上罢!”她就很爽直的对我说:“你不能引人归主,是因为你与神有间隔,或有隐存的罪尚未对付清楚,或有亏欠人的地方等等。”我承认有上面的情形。她问我是否愿意立即清理。我说我愿意。她又问我:“你是怎样作见证呢?”我说:“我乱拉人来听,不管人听不听,我就开讲。”她说:“这是不对的,你应该先对神说话,然后对人说话。你也要向神祷告,将同学的姓名写下问神那一个是要你祷告的,按名日日为他们祷告。当神安排有机会时,就向他们作见证。”与她交通后,我就开始对付许多罪,例如赔偿、还债、与同学和好、向人认罪等等。在笔记簿中就写下六、七十人的名字,天天为他们祷告,将每人的名字都提到神的面前。有时每小时为他们祷告一次,在课室上也暗中为他们祷告。有机会时就向他们作见证,劝他们信主耶稣。同学常向我开玩笑说:“讲道先生又来了,我们来听他讲道。”其实他们是不听的。我又去见刘教士,并对她说:“你所告诉我的方法都作了,但为何不生效力呢?”她说:“你不要灰心,还要继续祷告,一直到有人得救。”我靠主恩典,日日继续祷告,有机会就作见证,并向他们传福音。再经数个月后,感谢主,在我的笔记簿中的六、七十位,除了一位未得救外,其余的人一一都得救了。
要得圣灵的充满
  虽然有人得救,我觉得不满足,因为学校中、城市里还有许多人未得救,我亦觉得需要圣灵的充满。我就去见和受恩教士。那时我对属灵的事是幼稚的,我就问她,是否要被圣灵充满,才能得着圣灵的能力,才能使多人得救。她说:“是的。”我问她有何方法方能得着圣灵的充满。她说:“你要将自己奉献给神,让神来充满你。”我说,我已经奉献了,但当我看自己时,仍是自己。我知道神已经救了我,拣选了我,呼召了我;虽未完全得胜,但有许多罪恶与坏习惯都脱离了,有许多缠累我的事都放下了。然而我还是觉得缺少属灵的能力来应付灵工。她就对我提起浦力金(Prigin)弟兄的见证如下:
  浦力金弟兄是美国人,曾到过中国。他已是一位硕士,打算得一哲学博士。他感觉到属灵生命的光景不好,就有追求与祷告。他对神说:“我有顶多不信的心,有的罪没有胜过,也无能力作工。”两礼拜之久,特别祷告,求神用圣灵充满他,为要得着得胜的生命和能力。神就对他说:“你真要么?若真要,两个月以后,不要去考哲学博士,我用不着一个哲学博士。”他就觉得很为难。在他,哲学博士是最稳当要得着的;若是不去,真有点可惜。他就跪下祷告,与主商量,问主为什么不让他一面得哲学博士,一面作牧师。有一件事顶希奇,神要求了,就是要求了,神从来不和人商量。他那两个月是最痛苦的。到末了的一个礼拜六,他真是交战。是要哲学博士呢?是要圣灵的充满呢?是博士好呢?是得胜的生命好呢?别人可以得博士为神所用,他怎么不可以呢?他一直挣扎,一直同神商量,他真是没有办法。哲学博士可爱,圣灵的充满也可爱。但是神不肯让步。要得博士,就不能有属灵的生活;要有属灵的生活,就不能得博士。末了,他流泪说:“我顺服。虽然我二年之久学哲学,从小孩起,这三十多年中,一直都盼望得一个哲学博士的衔头,但是,今天为顺服神的缘故,只好不去应考。”他就写信通知学校当局,他礼拜一不去应考,从此永远不要哲学博士了。他一夜顶累,第二天上讲台,他无道可讲,他就简简单单把顺服主这段事讲给大家听。那一天,在那里有四分之三的人流泪得了复兴。他自己也有了力量了。他说:“我若早知结果是如此,我就早顺服了。”后来他的工作甚蒙主祝福,并且他是一个认识神很深的人。
  我在英国时想去美国会见他,但他已被主接去,所以无人可见了!当我听见他的见证后,就对主说:“我愿除去与神中间一切的间隔,来得圣灵的充满。”从一九二○年至一九二二年中,我至少曾向二、三百人认罪。再经过一件一件严格的审查过,我还是觉得与神之间有间隔,不然我一定会有属灵的能力。经过多方的对付,还是得不着能力。
接受神的对付
  我记得有一日要去讲道前,打开圣经要找题目,顺手就翻到诗篇七十三篇二十五节:“除你以外,在天我有谁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我读后就对自己说:“诗篇的作者能说这话,但我是不能的。”那时就发觉我与神中间是有隔膜。
  今日我的妻子不在场,我可以把我与她婚前的一段故事提一提。十数年前,我与她很有感情,那时她还未得救,当我向她提到主耶稣的事,并劝她相信时,她把我当作笑柄。我对她的关系到底是如何呢?说起爱来,我是爱她,但我让她笑我所信的主。同时我也想一想,到底是主在我心中有地位呢?或是她在我心中有地位呢?我能说,少年人一落到爱情中,就很难将所爱的人放下!我在神前曾表示肯放下,但在心中我不肯。我再读诗篇七十三篇时,对神说:“我不能说,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因在地上我是有所爱。”当时圣灵指示我说:“这就是你的拦阻。”那一个主日我也讲道,但不知道所讲的是什么。   我心里求神多多忍耐,求神先给我力量,以后我才放下她。我请神慢一点来对付这事。但是神从来不同人讲理由。那时我打算到边荒的西藏去布道,并向神提出好些事,或者能使神不向我提要放下我所爱之人的事。但神的手一指到那件事,他是不肯收回的。无论怎样祷告都通不过。在学校亦无心读书,追求圣灵能力又得不着。我的心难过,多祷告,我以为苦求能转变神的心。感谢主,一直要我学习拒绝自己,放下天然的爱情,专心的来爱他;不然,今日我在他手中是无用的人。他用利刀来砍断我的天然生命,使我在世学所未学过的功课。
  有一早晨我讲道,下午回到房中很难过,对神说,下礼拜一要去读书;同时亦追求圣灵的充满,并基督爱的充满。两周之内我仍不能说诗篇七十三篇二十五节的话。感谢神,他的爱充满了我,我终于肯放下她,大声宣告说:“放下她罢!永非我的人!”这样宣告之后,我就能说诗篇七十三篇二十五节的话。那一天,虽未到三层天,可以说已到二层天。我看世界变小了,好像只有我一人腾云驾雾于天上。我得救的那一夜,我的罪担全脱落,但放下我所爱的人那一天(这是一九二二年二月十三日晚的事),我的心中一点霸占的东西都没有了。
  到下个礼拜就开始有人得救了。魏弟兄(我同班的同学)能为我作见证,我本来是很讲究服装的,我穿有红点的绸缎长袍,那一天我就脱下讲究的衣履,而穿上老旧俭朴的衣履。我跑到厨房里,煮浆糊,拿了一大束的福音标语到街上张贴在墙上,并分发福音单张;这在那时的福建福州,尚是首创之举。
  一九二二年下学期,在学校中开始福音工作,有多人得救。我天天为记在簿中的同学祷告。一九二三年起,我们开始用借或租来聚会的地方,广传福音,那时约有数百人得救。凡名记在簿中者除一个未得救外,其余全数得救。这是证明神答应这样的祷告。神是定规你要为罪人祷告,他们才能得救,这数年中更能证实此事。
学习顺服的功课
  一九二三年我们有七位同工,我与另一位比我大五岁的同工是领头的。我们每周五有同工聚会,其余五人都是听我们二人争执。那时我们都年轻,各有各的看法。我说他错,他说我错。那时我的血气未受对付,常发脾气。今日(一九三六年)我会笑,那时我很少笑。二人争执时,我承认错多,但有时候他也有错。我对自己的错容易赦免,对别人的错却不容易赦免。周五我们相争,周六我就去年长的和受恩姊妹那里,控告比我大五岁的那位同工。我说:“我告诉那位同工某事应当那样作,但他不听,你要向他说话。”和姊妹说:“他比你大五岁,你应当听他的话而顺从他。”我说:“是不是有道理或没有道理都要听他呢?”她说:“是的,圣经说年幼的应当顺服年长的。”我说:“这样我是作不到的,基督徒也该按道理行事。”她说:“你不要管有理或无理,圣经是说,年幼的要顺服年长的。”我心里生气说,圣经为什么这样说?我要发脾气又发不出来。
  每次周五起争执之后,我就去见她,向她诉苦;但她又引圣经的话,要我顺服年长的。有时周五下午相争,晚上我哭了一场,第二天就去见和教士,向她诉苦,以为她能为我伸冤,但周六晚我回家时还要哭一场。我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生。有一次的争执,是我有好的理由,我以为去告诉她,她必定会看出我的同工是错的,并支持我。但她说:“某某同工错不错是另一件事,今天你在我面前这样控诉弟兄,像不像个背十字架的人呢?像不像羔羊呢?”给她一问我实觉惭愧;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我的言语和态度,的确不像一个背十字架的人,不像羔羊。在这样的光景中,我学习顺服年长的同工。那一年半里,我学了一生中最宝贵的功课。我的头脑充满许多的理想,但神要我进入属灵的实际。那一年半给我认识什么是背十字架。今日(一九三六年)我们有五十多位同工,若不是在那一年半中学了顺服的功课,恐怕我无法与任何人同工。神将我放在那样的环境中,要我接受圣灵的管治。在那十八个月中,我没有机会出主张,只能哭泣并痛苦的忍受。若不是这样,我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一个难受对付的人。神要将我的七棱八角磨掉,这是不容易的事。但感谢神,赞美神,靠着他的恩典将我带过去了。
  我现在可以对年幼的同工说,你若经不起十字架的磨炼,就不会成为有用的器皿。只有羔羊的灵-温柔、谦卑、和平,才是神所喜悦的。你的雄心、大志、干才,在神面前都是无用的。我走过这条路,我必须常常承认我的错处。我一切的事都在神的手中。问题不在于对不对,乃在于像不像背十字架的人。在教会中,对与不对都没有地位,算得数的乃是背十字架,并接受十字架的破碎。这才能流露神的生命,并成就神的旨意。

 

第二次见证

                                                   倪柝声


  今天我要见证四件事:
  1、十字架的功课;
  2、神是我的医治;
  3、复兴的开始;
  4、神托付的工作。

  十字架的功课
  一个基督徒可以阅读、研究或者讲解十字架的道理,但他不一定就能学习十字架的功课,真正走十字架的道路。当我与同工配搭,一同事奉的时候,主就为我安排了许多十字架的功课。我里面觉得,若是十字架是主所安排的,虽然感觉艰苦,我还是应该顺服接受。主在地上的时候,他是因所受的苦难学了顺从,我怎能例外呢?我开始学习十字架的功课时,起初的八九个月中我不能顺服。后来我知道我应当对主所安排的十字架,默默无声的顺服。但当艰难环境临到,我又觉得难以顺服,里面一直反抗,只有为时短暂的顺服。后来我才慢慢的明白,主当时为我安排的十字架,实在是我的益处。
  我初期的同工中,五个是我自小的同学。另外一位,是从外面来的,比我大五岁。那五位总是站在这一位的一边来反对我。他们不管怎么样,总是说我错。许多事明明是我作的,功劳却归到他们身上。有时我被他们拒绝到一个地步,只有上山到神面前去哭。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和他一同受苦”(腓三10)的意义。
  赞美神,藉着这种难为,常把我带到他面前,使我不能和别人交通的时候,和他有属天的交通。我得救两年了,还不明白什么是十字架,两年后我才开始学习这功课。以前在学校时,我在全班中总是考第一;现在事奉神的事上,我岂能第二?如果将我放在第二位,我就不服。我天天对神说,这个第二我受不了,因为我得到的权柄和荣耀太少;他们个个都站在那个比我年长同工一边,我受不了!但是今天我为着我所遭遇的一切,能从心的深处感谢神,并敬拜他。这是他给我的最好训练,叫我受了这许多难处,要我学习顺服。所以当我告诉他,我愿意被放在第二位,愿意顺服下来的时候,我得到的喜乐,比我得救时所得到的,更见深广。
  在我以后的八九个月中,甘愿接受破碎,不作我想作的,因此在我属灵的道路上,一直充满了喜乐和平安。我的主既是完全的顺服在神手里,我也愿意这样顺服主。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腓二6),我怎敢高过我的主呢!当我开始学习顺服的时候,起初觉得很难过,但是以后就渐渐的容易,使我能够在神面前对神说,我愿意拣选十字架,接受它的破碎,放弃自己所有的意见。
  神是我的医治
  严重的肺病
  一九二四年,我开始得病。起初不过是微热,身体软弱,胸部稍痛,我不知道那里有毛病。王和声医生对我说:“我知道你有信心,相信神能医治你。但你可否让我检查一下,来诊断你痛的原因?”检验后,他低声对王灯明弟兄说了一些话。我问他们检验的结果,他们起初不肯讲,后来我告诉他们说,我不害怕,请你们把真实的情形告诉我。王医生就对我说,我患上了肺病,并且情形很严重,需要长期休养。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心情沉重,觉得我没有完成主所托的工作就到主那里去,我没有面目见他的面。我觉得应到乡间去,在那里安静的与主多有交通。我问主说:“你在我身上的旨意如何?若是我必须为你舍命,我并不怕死,我只求你的旨意显明。”大约有半年之久,我还是摸不清主的旨意。但我心中安息喜乐,相信主绝不会错。我收到一些从各地来的信,可是勉励安慰的话少,反而责备我过劳,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甚至有一位弟兄引用以弗所书五章二十九节的话,责备我不保养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初的异象
  不久我收到一封信是成寄归弟兄从南京寄来的,请我到他家中休息,顺带帮助他翻译“司可福圣经函授课程”。其时还有三十几个弟兄姊妹和我交通,我就同他们谈到教会的问题。我明白神的手临到我身上,为的是叫我回到最初所见的异象,不然我就会走上许许多多复兴布道家所走的道路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的肺病仍然未得医治。我曾去见过一位有名的德国医生,他用X光照我的肺。以后我请他再照一次,他说,不需要。他把另外一个人的X光照片给我看说:“这个人的情形比你的好,然而这张片于照了之后两个星期,这人死了。你以后不必再来见我,我也不想白赚你的钱。”这样我就失望的回去。我虽然能勉强写作并读经,但非常吃力。天天下午有潮热,夜间盗汗,不能睡。有些弟兄姊妹苦劝我多休息,我回答说:“我恐怕休息会使我生锈。”我想我虽然活不长,我应当相信神是我的力量,并且一定要为他工作,直到呼吸停止。所以我就问神,有什么未了的工作要我作。若是他真要我作点事,我就求他也保全我的性命,否则地上没有我所恋慕的。
  该写一本书
  我以前还能起身,后来就非常困难,必须付出许多的气力。有人请我去领福音聚会,我勉强起身,一面求主给我力量。去赴聚会的途中,我常常要抱住电灯柱子来休息喘气。每次我都对主说,如果就在这次能为你死,多值得啊!有些弟兄知道这件事,就责备我不爱惜自己的健康。我回答说,我爱我的主,并且甘心的愿意为他舍命。祷告了一个多月,我觉得我应当将我在神面前所学习所经历的,写成一本书。以前我以为一个人该等到年老的时候才著书,但是我那个时候是一个快要离世的人,我决意在我生命将尽前开始写。于是我在江苏省无锡租了一间小房,将自己关在里面终日写作。那时我的病严重,连躺下都不能。写的时候要坐在一张高背椅子上,胸部顶住桌子,前后压住,这样可以减轻胸部的疼痛。撒但对我说:“你既然快要死,何不死得舒服点,何必如此受苦呢?”我对它说:“主要我这样,退去吧!”靠着主,在四个月内,我写完了三卷《属灵的人》。当我写的期间,有许多血汗和眼泪。每次写作后,我就对自己说,这是我为教会所作的最后一个见证。虽然天天在诸般的艰苦中,但我感觉主与我非常亲近。人以为我被神苦待,如同成弟兄给我的信中说:“你用尽你的气力,有一天你要后悔。”我回信给他说:“我爱我的主,我只该为他活。”
  原稿写好了。但跟着来的是出版的问题。在那时候,若是要出版《属灵的人》需要四千元。我当时手上分文无有,就求神供给这个需要。而知道这需要的,只有四个同工,其他没有人知道。不久主为我们预备了四百元,我们就和一位印刷商签合约,开始付印。合约上说明,如果我们以后不按期付款,我们不但要损失四百元定钱,还要因为不履约而再赔偿一笔钱。因此我们同心为此恳切祷告,以后每期印刷商来收钱的时候,主都为我们预备,使我们能依时交钱。印刷商见到我们能维持信用,说:“很少人像你们教会中人那样准时付款的。”
  信神的话语
  书出版以后,我在神面前祷告说:“现在请让你仆人安然去世!”那时我的病恶化了,晚间不能安眠,常在半夜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骨瘦如柴,夜间盗汗,声音嘶哑。当时有几个姊妹轮流服事我,其中一位是有经验的护士,一看见我就流泪。她说:“我看过很多的病人,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那样可怜的,恐怕只能活三四天吧。”有人把这话告诉我,我说:“就如此了结吧,我也知道我快要死。”一位弟兄打电报给各地教会说,我没有希望,不必再为我祷告。
  神的话语
  有一天,我问神说:“为什么这么快召我回去?”我再向神认罪,告诉神我没有信心。那天我从早晨到下午,专心的祷告,答应神只作他派我作的工。同时,同工们也在邻近的李渊如姊妹家,恳切为我祷告。当我求神赐给我信心的时候,他给我的话语,叫我永远不能忘记。第一句:“因信而活。”(罗一17,中文译作义人必因信得生。)第二句:“凭信而立。”(林后一24,中文译作凭信才站立得住。)第三句:“凭信而行。”(林后五7,中文译作行事为人是凭着信。)
  因着这些话,我充满了喜乐。我对神的话,有了信心:“在信的人,凡事都能。”(可九23)我感谢赞美神,他将他的话给我。我信神已经医治了我,我不会死,我因信而活了。
  但是我的信心立刻受到试验。我能不能凭信而立呢?我仍是躺在床上,而且已经躺了这么多天!我的心中交战,我应当继续躺卧在床,还是起身站立?人到底是爱自己,觉得躺在床上死,总比站着死舒服一点。但是神的话又发出能力,我就不顾一切,穿上我一百七十六天来未穿的衣服,准备下床立起来,以致出了很多汗,好像被雨淋透。
  撒但来对我说,你连坐都不能,还想站立起来?我回答说,神叫我站立!我就立起来。我又出冷汗,几乎倒下,我又宣告说:凭信而立!我把裤子袜子都穿好了以后,我才坐下。
  神的话又临到我,我不但要凭信而立,还要凭信而行!我原以为能够起床去拿裤子袜子,走几步就是了不得了,我怎能希望再行走呢!我问神要我走到那里?神要我到二百十五号李渊加姊妹家!(在那里有一班弟兄姊妹,为我的病已经禁食祷告了两三天。)我以为在房间里走走也许可以,我怎么能够下楼呢?我就再向神祷告说,神阿!我既能凭信而立,我也能凭信而行,凭信下楼!我就一步一步的走向通楼梯的门口。
  我打开门,当我站在楼梯顶的时候,我老实告诉你们,那是我一生所见最高的一道楼梯。我再次祷告说,主阿,我走不动,求你用手扶持我。我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我走的时候,又是一阵冷汗,我不断的说“凭信而行”!每走一步,我都说,主阿,是你使我能走。当我走完了这二十五级楼梯的时候,在信心中,真如同和主手拉着手一样,我反倒觉得更有力量了,便再走向后门,开了门,一直向李姊妹家中走去。
  我像彼得到马利亚的家去一样,敲门,只是没有罗大出来应门(徒十二12、17)。我走了进去,七八个弟兄姊妹都注视着我,不出声,也不动。我坐在他们中间,大家都非常肃静的坐了一小时,气氛好像神在我们中间一样。后来我述说我蒙医治的经过,我们灵里欢喜快乐,一同赞美神奇妙的工作。那天,我们租了一辆汽车,往郊外江湾去见余慈度姊妹。她看见我进来非常的诧异,不久以前,她还接到我快要去世的消息,我的出现,被当作是从死里复活一样。在主面前,我们又有一次的感谢和赞美。那个主日,我在台上讲了三个小时。
  我倒蒙了医治
  距今四年前,我在报上看到一则广告,要拍卖一座房子和里面的家俱,屋主就是那位曾为我照过X光,而现在已去世的德籍医生。我低头向主说,这位医生曾诊断我不久要死。但是他却死了,我还活着,主真是格外的恩待我。在主宝血的遮盖下我说,这个医生的身体比我好,可是先死了,我倒蒙了医治,仍然活着。拍卖的时候,我买下了一些东西,留为记念。
  复兴的开始
  一九二一年,神的工作在中国几处地方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许多真理还辨别不清。比方恩典和律法,天国和永生,恩典和赏赐,得救和得胜,都认识得不够清楚,不够深,也不够丰富。只有在恩典的福音上,认识得还算清楚。当时,王明道弟兄在山东德州,汪佩真姊妹和李渊如姊妹在南京,我和几位同工在福州,差不多同时开始作见证。
  第一期《复兴报》
  一九二二年年底,我有一个负担,要办一分刊物,供给神儿女的需要。当时在福州,已经有一些人得救了,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多,刊物的需要也越来越大。但那时我的经济情形非常困难,只有去祷告。祷告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甚至祷告了一个月,还是一文钱都没有。有一天早晨,我就说,不必祷告了,这是没有信心的祷告,现在应当去写稿!难道要神先把钱给我们,等着我们写稿么?因此就不再为钱祷告,就去准备写稿。
  稿子写好了,抄到最末了一个字,我说,钱要来了。我就跪下对神说,神阿,稿子已经写好了,应当付印了,但是钱还一文没有!祷告完了,我清楚的觉得神必定给钱,我就赞美神。顶希奇,我一起身,就有人叩门。我想,有人送钱来了。可是走进来的,是一位有钱而平日不肯奉献的姊妹。我想,她来,不见得是奉献钱来的。她对我说:“我有一件顶要紧的事找你。”我就请她说:她问我说:“基督徒捐钱怎样捐法?”我就告诉她说,可以照旧约的例捐十分之一,也该照哥林多后书九章七节所说的,按着本心所酌定的抽出来,可以是二分之一,也可以是三分之一,或者是十分之一,或者是二十分之一。她就问我应当捐到那里呢?我说,不能捐给不合主心意的礼拜堂里,不可捐给不信圣经的人,不可捐给那些传不纯正福音的人(他们不信主的救赎)。总之,你捐钱,应当祷告神,看看神指示你,或是送给穷人,或是为着主的工作,总不要放到不正当的组织里去。
  她就对我说:“好几天来,主一直的对我说:你这个人太爱钱!我起先还不服,也不舒服,现在我服了。今年早晨,我再向主祷告,主说,不必祷告了,钱要先拿出去!现在我带来三十元,就交给你为着主的工作用吧!”这样,印了一千四百本《复兴报》,刚好是三十元。以后又有人送来三十元,刚好也够邮票和其他的杂用。这就是第一期《复兴报》的起头。

福州工作的起头
  一九二二年初,我们开始在福州一个弟兄家的亭子里聚会。我们租了些凳子,摆好了,就到附近的地方请些人来。工作是主开头,不久就有一些人得救。我们请人的法子有点特别,但很有效。弟兄们每人穿一件背心,背心前后写着“你要死”“信耶稣得救”或其他类似的字,手里拿着旗,口里唱着诗,到各处去游行,看见的人都觉得惊奇。这样,把许多人引到聚会的地方来。天天这样的游行,天天有人被引来听福音。他们坐满了厨房、客听和亭子外面。
  聚会用的凳子是租来的,为期两个礼拜。期满了,钱也没有了,凳子要还给人。若是没有凳子,聚会停止不停止呢?我就报告说,以后凡要来聚会的,都要自己带凳子来。这一天下午,整个仓前山只见老的、少的、男学生、女学生都搬着凳子前来。警察见了,都有点希奇。
  感谢主,有几百人得救。这一次把救恩的根基,打得很结实。以往在中国,有许多信徒对救恩不大清楚,藉着那次聚会,和弟兄们到各处的传扬,就有好多人清楚了。我们开始聚会后差不多一个月,我们当中有些人以为今后该有一正式聚会的地方。那时候我们缺乏钱,没有能力租房子。有一家姓何的,肯以比较低的价钱租房子给我们,每月房租九元,但要先交三个月房租。我就和几位弟兄一同祷告,求神给我们钱,因为一进去,就要先交二十七元,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数目。
  我每星期六,都要到福州的马江去与和受恩姊妹交通。那一个星期六我见她的时候,她拿着一些钱对我说:“这里有二十七块,是一位朋友叫我送给你为工作用的。”这个数目刚够付三个月的房租,不多,也不少。我一回去,就马上先交清三个月的房租。后来再祷告,主又为我们预备。这是我们在福州工作的起头。
  全城都震动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那次更大的复兴。天天有人得救,好像无论什么人,一碰到我们就得救。当时我在福州三一书院读书。每天早上五点钟到学校,就看见无论在那里都有人读圣经,这样的人有一百多个。本来在校中看小说是很时髦的,现在只好偷着看,而读圣经,倒成为一件普通和体面的事。我们的学校一共有八班,每班有正副班长各一人。希奇的是,差不多每班的班长都得救了。连所有出名的运动员也得救了。每天总有六十多人拿旗子游行,另有几十人出去分单张。福州有十几万人,全城都被这些青年人震动了。我们按着当时圣灵的引导,开始聚会。后来得救的人数越过越多,工作便扩展到附近的乡村。
  教会的立场
  一九二一和一九二三年之间,好多地方都有奋兴会。许多人认为这种奋兴会既能领人归主,叫以我们也当有这样的聚会。但主给我看见他的旨意,是要所有得救的人,站在地方合一的立场上,代表神在地上的教会,来为他作见证。只是有些同工,对于这个看法,并不同意。我专心查考使徒行传,我看见神的心意是要在各地建立教会。对这件事,我有清楚的亮光,明白他的旨意。由于这启示,问题就发生了。有些没有看见这光的同工们,对于我们工作重点,有了看法上的分歧,引起我们中间的摩擦。他们觉得我们应当积极于传福音和奋兴会的工作,这些工作的果效容易看见。但主给我看见他的心意是建立各地的教会,这也是我的负担,其他工作都属次要。那位年长的同工常出去带领奋兴会,而我,是按我所看见的异象而工作。我们两个人因所领受有关工作的亮光不同,因此我们工作的道路也互异。一个是为着奋兴会和传福音,另一个是建立各地的教会。主给我的启示非常清楚,他不久要在中国大小城市兴起地方教会。我闭起眼睛,那景象就呈现在我跟前。
  避免分裂
  一九二四年,有些同工对我不满意,神也许可福州教会落在试炼中。为了避免分裂,我离开福州。后来有呼召要我去南洋,我就去那里,并且开始了在南洋的聚会。一九二五年五月,我回来,在近福州海边的一个小乡村罗星塔,租房子住下来。当时我感觉应该出一种杂志,着重关于救恩和教会的真理,也讲到预言和预表。这就是《基督徒报》。我原意是临时性的。一九二五年出了两期,一九二六年出了十期,而一九二七年,因应付不断的需要,就出了十二期。
  一九二六年上半年,我到厦门、鼓浪屿、漳州和同安去作见证,很多人得救。那年下半年我又回到这些地方。那时我很疲倦,一面要领聚会,一面又要写稿并回信。本来预备有十二天聚会,但到第九天我病倒了,另外一位同工来继续工作几天。福建南部的工作就是在一九二六年下半年开始,厦门、同安和邻近的地方都开始了聚会。
  据后来有的医生说,我在厦门生的那场病大概足以致命。在那时,判断我只能活几个月。我并不觉得死的可怕,我所想到的,是多年来我在主面前所学习的,以及所经历的,并没有写成书。难道我从主那里所领受的,要与我一同进入坟墓么?所以我就准备着手写《属灵的人》。
  后来我到了南京,已经有些弟兄在合一的立场上擘饼。我很自然的和他们一同记念主。我的老同学魏弟兄在金陵大学读书,因着他的介绍,也到他学校里讲过几次道,同时也得回两位弟兄,接纳他们一同擘饼。这是我们在南京工作的开始。
  为要能专心写《属灵的人》,我不久离开南京,去到无锡乡间,在那里写了头四卷。一九二七年三月,南京有军事行动。因为不能和有些地方的弟兄姊妹通信,我就离开乡间到上海。到达时,我听说许多弟兄姊妹已经陆续由各地来到上海,在我未到以前,弟兄姊妹已经在辛家花园汪佩真姊妹家中有擘饼。我们全部到达后,便把聚会的地方搬到赓庆里,福音书房也就在上海开始。
  第一次特别聚会
  一九二七年底,我们天天聚在一起祷告。那时候,江苏北部和浙江平阳一带的信徒,因为从我们的文字见证得了帮助,就开始和我们通信。我们一方面看见他们的渴慕和追求,一方面也觉得在中国各处的信徒,实在有大的需要,就预备开一次特别聚会。一九二八年一月,我们租了哈同路文德里的房子。二月一日,开始特别聚会。这一次的聚会,中心信息,是讲到神永远的旨意,和基督的得胜。我们还没有提到教会的真理问题。这次聚会,从外埠来了近三十位弟兄姊妹。神给他们亮光,叫他们知道怎样走道路。对于受浸脱离宗派等问题,都是他们自动解决的。四年来,在苏北得救的、复兴的,有七八百人,聚会有十余处。在平阳以及泰顺一带,也有十多处会。得救的、复兴的,有四千多人。这都是主亲自在各地所作的工,并不是近来才起的头。我们一九二八年迁到文德里以后,因为《基督徒报》已停刊了,就继续发刊《复兴报》。至于《讲经记录》,是一九三○年才出版的。
  我们几个同工在上海几年的工作,目的在要人跟从主自己,认识圣经的真理,接受圣灵的引导,并不盼望有什么人来归我们。不是我们有意关闭,也不是自以为是,不过愿意接受神的托付,忠心到底而已。我因带着重病写《属灵的人》,书成后我病包重,差不多的日子都在床上过的。地上的帐棚,常有拆毁的可能,所以在上海的头几年,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近两年来,工作才算有一点起头。
  一九三一年又有一次特别聚会。这次中心的信息,是讲到新约和神的智慧。外埠的弟兄姊妹,这次来的比上次更多。
  神托付的工作
  从我卧病到蒙神医治的一段时间里,他给我清楚知道他所要我作的,包括了以下四方面;
  第一是文字工作
  在我生病之前,我不但到各地开特别聚会,而且还有一个雄心,要著一部比较详细而正确的圣经注解。我打算花费很多的精神、时间和金钱,来著这部约一百卷之多的注解。然而当我病重以及《属灵的人》书成之后,才知道解经不是我的工作。可是以后对这件事似乎还放不下,常有试探。病愈后,神叫我知道,他给我的托付,不是为着解经,也不是为着普通的传福音,也不是解预言,而是重在传活的生命之道。因此我觉得应当恢复出《复兴报》,在属灵生活和属灵争战上,帮助神的儿女。
  每一个时代,都有当时所特别需要的真理。在这末世,一定也有我们所特别需要的真理。《复兴报》是要把现今时代的真理,释放出来。我深信现在是一段预备的时期,神的儿女要被收割,但他们必须先成熟(可四29)。收成的时候到了,他们要被提。教会是否准备好了,乃是最要紧的问题。神今天的心意,是要加速建立他儿子的身体,就是教会。如经上所说:“要用水藉着道,把教会洗净,成为圣洁,可以献给自己,作个荣耀的教会。”(弗五26-27)仇敌要消灭,国度要被带进来。我谦卑的希望,在主手中,我稍微能有分于这个荣耀的工作。我所写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读者在新造里将自己交给神,并在他手中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现在一心将我的著作、我的读者和我自己,交给永远保守我们的神,并希望他的灵引领我们进入他所有的真理。
  第二是得胜者的聚会
  神开我的眼睛,叫我看见在各地教会兴起一班得胜者,作他的见证人。(启示录二章和三章说到主在呼召得胜者。)所以每年开一次得胜者聚会,在会中我忠心传神所启示我的信息。
  第三是建立地方教会
  主呼召我不是要我开奋兴会,叫人听到更多的圣经道理,也不是要我作一个布道家。主给我启示,是要在一地一地建立他的教会来彰显他,见证在地上教会的合一,使得每一个圣徒在教会中尽职,过着教会生活。神所要的不是仅仅个人追求得胜或属灵,而是要得着一个团体的荣耀教会,好献给他自己。
  第四是青年训练
  若是主延迟回来,必须求主兴起一班青年,在下一代继续他的见证。许多同工已经开始为这事祷告,希望能预备适当的地方来训练青年。我的意思不是要办一间神学院,或者圣经学院,我是盼望青年们一方面过团体生活,操练属灵生命,接受造就,学习读经祷告,建立良好的品格,一方面学习对付罪、世界、肉体、天然生命等。适当的时候,他们要回到各地的教会,和圣徒配搭,一同在教会里事奉主。我已在上海郊外真如买了十几亩地,进行建筑计划,希望不久青年们就可以到那里受训。
  我以后的负担和工作,大概包括在这四方面里。愿一切荣耀归给主。我们自己一无所有,虽然我们作了一些事,我们依然是无用的仆人。
第三次见证

倪柝声
  读经:使徒行传二十六章二十九节
  “保罗说:无论是少劝,是多劝,我向神所求的,不但你一个人,就是今天一切听我的,都要像我一样,只是不要像我有这些锁链。”
  我已经作了两篇见证,不想再说什么。但祷告后,好像觉得主还要我再说一点。认识我的人,知道我很少说我自己的事。我常看见有人滥用别人的见证,或是拿来当作新闻传播。我也以为有些见证不够强,不值得说。一个像使徒保罗三层天的见证,直等到十四年后才向人发表。所以我也认为有的见证,需要经过相当的时间,才可以公开。
  过信心生活
  只能靠他养活我
  我先说一点关于钱财的事。这个可能是个小问题,也可能是个大问题。
  我开始事奉神的时候,我颇为我的生活担心。如果我在公会里当传道,我可以拿一分固定的薪水。但我既然要走主的道路,我就只能靠他养活我,而不是靠固定的薪水。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二年之间,在全中国,很少传道人是完全依靠主而生活,恐怕连两三个都难以找到,大多数是靠薪水生活的。那时许多传道人不敢全时间事奉,就是因为想到若没有固定薪水,一旦没有饭吃怎样办。我当时也是这样考虑过。但是今天在中国,已经有五十几位与我们有交通的弟兄姊妹,是完全依靠主生活的。这种光景比一九二二年已是大不相同了。今天各地的弟兄姊妹,也比从前较为关心传道人。我想十多年以后,会有更多的弟兄姊妹关怀主仆人的需要,可是十多年前这种关心的光景,并不普遍。
  学习完全依靠神
  我得救后,一面仍在学校读书,一面也在那里为主作工。一天晚上,我和我的父亲谈到我接受他经济供应的事情。我对他说:“经过几天的祷告后,我觉得我应当对你说明,从今以后,我不应该再用你的钱。我晓得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这是你要尽为父亲的责任,当然也希望我将来赚钱供养你。但是我想预先对你说,因为我要作传道人,将来就不能连本带利的偿还你。我虽然还没有完成学业,但我定意要从现在起,学习完全依靠我的神。”我当时是很认真的对他说这些话,他则以为我不过是戏言而已。
  我说了之后,魔鬼就试探我说:“你这个决定很危险!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不能维持生活,再向父亲要钱,是多丢脸的事!而且你对你父亲说得太早了,你应该等你的工作有了进展,有许多人得救了,并且你有了许多朋友之后,再开始过信心生活也不迟阿!”感谢主,自从向父亲表示停止接受他的供给以后,我就再没有向他要过钱。我的母亲有时给我五元或十元,也是用纸包着,写上“给倪柝声弟兄”,表明不是母亲给儿子的,而是供给弟兄的。
  事奉一位活的神
  在当时我所知道的人中,余慈度姊妹是没有固定薪水的传道人,她完全依靠神而生活。她可说是我属灵的姐姐,而且我们两人很熟。可是她工作的范围很广,到处传道,有很多的朋友,中外人士都有。我的处境刚好相反,很少人关心我,所以我感到这条路很困难。当我仰望主的时候,主对我说:“若是你不能过信心生活,你就不能为我作工。”我就明白,我必须有活的话和活的信心来事奉一位活的神。有一次我袋里只有十几块钱,不久就要用完了,正在着急。主使我想起撒勒法的寡妇(王上十七12),她坛内只有一把面,瓶里只有一点油,神却养活了她。我现在所有的,不止一把、一点。我虽然不知道神用什么方法养活她,我却知道他有办法。
  开始的操练
  有一次,两个同工和我去福建一个地方传道,还预备从那里去另一地方。我袋里只有四元,不够买三张车票。感谢主,一位弟兄送我们三张票。又有一次,就在鼓浪屿,当时我袋里的钱都被偷掉,没有钱回去。那时我们是住在一个人家里,每天在一小礼拜堂传一次福音,传福音完毕,我们就要回去。其他两个同工有钱回家,因为我们各人用自己的钱,但我没有。他们说,我们明天回家吧,我听见了,觉得为难,但我又不愿意向他们借钱。那晚我专心祷告,求神给我所需要的钱,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第二天下午有人来和我谈论神,这时候魔鬼便来试探我,想要摇动我的信心。但我坚决的相信,神不会误我的事。那时我不过是一个青年,刚开始凭信心事奉神,没有学习过这样的功课。那天晚上我一直为这事祷告神,以为我可能作错了什么事。魔鬼对我说:“你可以请你的同工先替你买票,等到了省城后还给他们好了。”我拒绝了这个建议,仍继续仰望。我们动身的时候到了,还是没有钱,但我是照常收拾行李,还雇了一辆人力车。这时候我想起一个弟兄的故事,他所要乘的火车快要开行,而他还没有车票;就在那一刻,神安排一个人送他一张车票。我们都预备好了,坐上三轮人力车,我乘最后一辆。当我离开了约四十码,后面来了一位穿长衫的老年人,喊着:“倪先生,请停一停。”我就叫拉车的停下。这个老人给我一包食物和一个信封后就离开。我当时感激神的安排,以致眼睛满了泪水。当我拆开信封,我看见里面有四块钱,刚刚够买一张车票。魔鬼继续对我说:“你看多危险阿!”我回答说:“我有一点耽心,但并不危险,因为神已及时供应我的需要。”我到了厦门之后,另外有一个弟兄送我一张来回车票。
  给人就有给你的
  一九二三年魏光禧弟兄请我到福建北部建瓯去传道。当时我只有十几元钱,只够旅费的三分之一。我决定星期五晚动身,星期三、星期四,我一直祷告,但钱仍没有来。星期五早上我再祷告,不但钱没有来,里面反觉得我应该送五元给一位同工。我想起主曾说过“你要给人,就有给你的”。我向来不是爱钱的人,但那天我真是爱惜金钱,觉得很难给出去。我又祷告说:“主阿,若你真要我给出去五元,我愿意。”但里面并不愿意。撒但迷惑我叫考虑一下,说可能经过祷告后,我就不需要给五元了。这是我一生第一次因钱财而流泪。到底我顺服了神,把五块钱给了那位同工。给了钱之后,我充满属天的喜乐。当同工问我为什么给他这些钱,我说:“你不必问,后来你会知道。”
  我预备星期五晚动身。我对神说:“原有十五元已经不够,而你叫我给出五元,岂不是更不够了么?”当时我真不知道怎样祷告。我决意乘小火轮先到水口,再坐小木船转到建瓯。我到水口的旅程只用了很少的钱。当小火轮将要到的时候,我以为不该照我自己的意思祷告,并且若是不这样作,结果将会好一点。所以我就向主说:“我现在不知道怎样祷告,求你替我作。”我又说:“若是你不给我钱,请你预备一只费用便宜的船。”抵达水口时,很多小船的船夫来兜生意,其中一个只要七元:“这价钱比我所预料的少得多,因为按规矩要多好几倍。我问船夫为什么要得这样少,他说:“这只船已经有一个县政府的人包去,我可以让出后舱另外搭一个客人,所以我不在乎船卖多少,但你要自己预备伙食。”我本来有十五元,在我给了同工五元,坐小火轮用了几角钱,小木船船费七元,伙食用了一元多之后,我到建瓯时还有一元三角。感谢主,赞美主,因他的安排总是好的。
  当我在建瓯的工作完毕时,我就要回福州,但问题又发生,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钱回去。我打算下星期一动身,所以我一直祷告到星期六,其时我心里感觉有把握,并想起在我离福州前神如何要我给一同工五元,而我起初为何舍不得的这件事。那时我刚读到路加福音六章三十八节:“你们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于是我就抓住这句话对神说:“你既说过这话,我求你按着你的应许给我所需的旅途费用。”星期日晚一位英籍牧师鹿腓利(清楚得救并爱主的弟兄)请魏弟兄与我吃饭。鹿君先告诉我说,他和他的差会从我所传的信息得到大的帮助,又说要负责我的来回旅费。我回答说已经有一位负责了,意思指着神。他就说,等你到福州时,我要送你一本威克斯君所著的《工作的炸力》。后来我觉得失掉了一个好机会,因为我当时所需要的是金钱来付旅费,而这本书并没有用,并且后悔当时没有接受他的奉献。饭后魏弟兄一同和我走回家,为着要完全仰望神而拒绝鹿君的帮助,我心里喜乐平安。魏弟兄不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我微微动心的想向他借钱,等我回到福州时再还,但神不许。我绝对相信天上的神永远可靠,并要看他如何供应我。
  第二天动身,身上只有几角钱。不少弟兄姊妹来送行,有的为我拿行李。一路走,一路祷告神:“你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不带我回去吗?”走到一半,鹿君就派一个人,带一封信,赶上来了。我把信打开,信上说:“虽然有人负责你的旅费,可是我觉得也该有分于你在这里的工作。可否让我这年老的弟兄有这一分?盼望你肯接受这区区之数。”
  我回到福州后,那位接受我五元同工的妻子对我说:“你将离开福州之前,你自己已不够,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回答说:“星期三,我们家里只有一块钱,到星期五就用完了。那天我们整天祷告神。后来我的丈夫觉得应该出去散步,就这样遇见你,你给了他那五元。这钱我们用了五天,以后神又从其地方面供应我们。”她流着泪继续说:“若是那天你不给我们那五块钱,我们就要捱饿。我们捱饿算不得什么,但神的应许怎么样呢?”我听了她的见证,充满了喜乐,因为主藉着我给五元以补满弟兄的缺乏。主的话真是信实的:“你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这是我一生所学习到最好的功课。
  用完最后一块钱
  我现在有这个经历:就是什么时候我手中的钱越少,什么时候神就给我越多。但这需要不动摇的信心,且是一条很难走的道路。不少人一时以为他们能过信心的生活,但试验一到,就害怕。除非你们相信这位又真又活的神,否则,我不劝你们走这条道路。我现在见证神是一位给的神,好像以利亚当年藉着乌鸦得到供养,这事现在还是可能的。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可是我怕你们很难相信,就是往往当我用完最后一块钱的时候,神的供应就临到。我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十四年的经历,每一次神总要他自己得着荣耀。神供应我一切的需要,从未误过一次。有的人从前给人现在不一定再给,但神藉一批一批不同的人仍然不断的供应。从那里来的供应都不一定,但却是从神来的,只有他是源头。
  为了你们的益处,我必须讲些事,好叫你们在信心生活的道路上一直往前。要讲已过的事还有很多。关于钱财奉献的问题,你们应该将一定的数目预备好,并放在神的手中,十分之一也好,二分之一也好。按天然方面,那奉献两个小钱的寡妇当时可能有点舍不得,但他得到主的称许。我们应该给别人作榜样,我们应当感谢他,赞美他,因他有数算不尽的恩典。阿们。
  赐给文字工作需要
  一九二二年起,我们就开始印福音单张。既然有些人从来不肯到我们这里听福音,福音就得送到他们那里。往往是我写好了稿子,就祷告,求神为印刷及派送单张预备用费。有一次,神对我说:“你要我答应你的祷告,你先除去一切的拦阻。”那个主日,我就用“除去一切拦阻”作我信息的题目。有一位同工的妻子,她也是信徒,好多人都批评她。那天我进去她正站在门口。我看着她,心里也暗暗批评她,以为别人对她批评得不错。散会后我又向她打了招呼。但那天当我再向神求印刷用费,并说我已除去一切拦阻的时候,神就对我说:“你传的什么信息?你外面可以打招呼,里面却在批评,这就是祷告的拦阻。你应当除去,向她认罪。”我回答说:“心里隐藏的事,不必向人认吧。”神说:“但你的情形不同。”我尝试着去向她对付,但面对面的犹豫了五次。我在想,她是素来佩服我的,倘我说了,她就会鄙视我。我对神说:“你叫我作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能向她认罪。”我于是又继续向神求印刷费。然而神不听我的任何理由,坚持要我认罪。藉着主的恩典,到第六次我终于向她认了罪。我们二人带着眼泪互相赦免,充满喜乐,并且从那时起,在主里更彼此相爱。
  不久,信差送一封信来,里面有美金十五元。信上说:“我喜欢分送单张,并感觉必须帮助你印单张,请俯允接受。”赞美神,所有拦阻一除掉,神就答应我的祷告。当时我们每天送出一千多张单张。每次印二三百万份,还分派给各地教会。从文字工作开始后的几年,神答应我的祷告,供应我们的需要。
  免费送报
  不久,主要我出版《复兴报》,并且是免费送出。就我所知道的,当时中国所有属灵杂志都是出售的。我的编辑室是一个小房间,我就常在里面写稿,写好就付印。没有印刷费用我就向神求。所需要的款项,神每次都依时供应。我们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募捐,一直是仰望他。有时竟然有人请求我收钱。
从来不误事
  一个人若是不能正当的处理钱财,那他在许多其他事情上,一定也会失败。我们必须专一仰望神,并且不作任何足以羞辱主的事。人给我们钱的时候,我们代表基督接受,我们绝不可向人求恩惠。感谢神,自从我对父亲说过以后不再用他的钱,我还能在学校读两年书,供应常常不知从何而来,但一有需要,神就一定预备。有时情形好像实在困难,但神从来没有误过我的事。我们时常将我们的希望放在人身上,可是神不要我们仰望人。我们应该学习一个功课,就是我们收入多少就用多少。我们不要像死海那样,只有入口而一个出口都没有。我们要像约但河,一头有入口,另一头有出口。旧约的利未人是专一事奉神的人,但他们自己也需奉献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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