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代神圣启示的先见—倪柝声
介言 第一章为这时代兴起的独特恩赐 第二章 得救与蒙召 第三章 造就与成全 第四章 受教导与蒙光照 第五章 接受负担与使命 第六章 顺从圣经并放弃传统 第七章 学习如何领人归主 第八章 活在神的同在中 第九章 凭信而活 第十章 过钉十字架、复活并得胜的生活 第十一章 注意生命过于工作 第十二章 经历神作大医生 第十三章 结婚与作生意 第十四章 得帮助 第十五章 经历圣灵的管治
第一章 为这时代兴起的独特恩赐 主到中国的行动 在创造里,神命定人要遍满地面,并管理一切受造之物(创一28)。在救赎里,主托付祂的门徒为着祂在地上的国,往普天下去传扬福音,使万民作祂的门徒(可十六15,太二八19)。五旬节以后,不到半个世纪,地中海周围之地就福音化了,并且在头两个世纪里,福音就扩展到欧洲。然而,福音局限在那里十多个世纪。虽然在发现美洲之后,福音藉着欧洲移民被带到西半球,但在西班牙被击败以前,福音从未正式扩展到远东。 在第七世纪,景教徒将他们的宗教从波斯带到中国。景教偏离了神圣的启示,不是纯正生命的福音。唐朝有三个皇帝接受了这宗教。然而,两个世纪之后,景教因着不准确和缺少生命而被查禁消失。此后,中国再没有任何形式基督教的踪迹,直到13世纪的方济会修士和16世纪的耶稣会教士来到。他们连同他们西方的学问,也是无生命的,且满了传统的规条。他们并未有效的得着那些被儒家伦常教训所薰陶,且被佛教迷信所误引、守旧的中国人。乃是到了19世纪初,纯正的福音和圣经才被带到中国。 西班牙在16世纪原是天主教世界中的强权,她被击败后,在神主宰的恩典之下,许多更正教差会在欧洲和美洲兴起,差遣数以百计的传教士到异教国家,其中以差遣到中国的居多。十九世纪初,马礼逊(Robert Morrison)在中国最南一省的省会广州登陆;公理会、美以美会和圣公会的人来到南方的福建省;美国长老会和南浸信会的人到达北方的山东省;宣道会到达上海这个国际港口;中国内地会开拓了好些内地的省分;其他的差会也在许多其他的区域立足。这些传教士,尤其是其中的开拓者,有许多是属神的人。他们为着主的使命牺牲了许多,为着福音受了许多苦。藉着他们开拓的工作,在中国许多的门开了,千万在黑暗和罪中的人被引到主面前,接受主的救恩。这些传教士带来三样宝贝:主的名(就是主自己)、福音和圣经。我们为此感谢主!然而,福音并未充分的陈明给中国的知识分子,关于生命和召会的真理也未有效的释放出来,直到20世纪的头10年。 1900年,撒但煽动义和团之乱。在这次变乱中,许多传教士和大批中国信徒殉道。撒但的企图是要终止主在中国的行动。但在神的主宰之下,这逼迫唤起了西方世界的圣徒,使他们极有负担,为着主在中国的行动迫切祷告。我们相信,主答应了那些迫切的祷告,于义和团之乱后,在中国信徒当中就兴起了一些有能力的传福音者。这些“本土的”传道人传福音很有能力,他们的传扬达到了中国新生一代的学生。1920年前后,福音深入许多学校,全国从北到南有许多中学生和大学生被主得着。好些优秀的人才蒙主呼召,受主装备,作祂的工作。 倪柝声的兴起 在这些杰出的学生中,有一位名为倪述祖。他的英文名字是Henry Nee(倪亨利)。他的祖父倪玉成,就读于福州的美国公理会,并成为闽北公理会信徒中头一位中国人牧师。他的祖母是福州的美国公理会女子学院的学生。他的父亲倪文修,是第二代的基督徒,就读于福州的美国美以美会书院,在中国古文上受过良好的训练,并成为中国海关的官员。他的母亲林和平,也是第二代的基督徒,就读于上海的中西女塾。这所学校的英文水准很高。倪述祖是第三代的基督徒,就读于福州的圣公会三一书院。这是一所二年制的大学,中英文的水准都很高。他被主兴起执行主的使命之后,取了新的英文名字Watchman Nee(倪儆夫),以及新的中文名字倪柝声,意即更夫打更的声音。他一重生成为基督徒,就蒙主呼召,认为自己是更夫,被兴起向黑夜里的人发出打更的声音。因着主丰盛的怜悯和恩典,他至终成了给这时代独特的恩赐。倪柝声弟兄是主为着他在地上恢复的行动,所赐给祂身体的,不只是为着中国,也是为着全地。 第二章 得救与蒙召 藉着余慈度的传扬 主在中国所兴起的传福音者中,有一位年轻的姐妹,名叫余慈度,英文名字是DoraYu。她年幼就得救,以后家人把她送到英国去学医。在往英国的途中,当船停在法国南部的马赛港时,她负担沉重,就去告诉船长,她无法继续行程,必须回去中国传扬基督的福音。船长感到困惑不解,但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回家。她父母见她回来,十分失望。他们力图改变她传福音的念头,但终告徒劳,只好让她去了。不久她从家里出来,在街头各处传扬主耶稣。没有人雇她,她只信靠主。藉着主的供应,她在上海市郊租了一个店面,为着传福音之用。从那时起,她得到各公会的邀请,主领许多传福音聚会。她到处游行,在许多省分作福音的工作,成了主的一位有力的见证人。她一生不断传扬,带领数百人归主。 1920年2月,余慈度姐妹应邀到福建省的省会福州城,在美以美会的礼拜堂传福音。她的传扬大有能力,非常征服人,以致每次聚会后,礼拜堂的地板上都可以看见几道听众的眼泪。许多人得救了。在得救的人中,有一位受过高深教育的中国女子,就是倪柝声弟兄的母亲。她和丈夫都是美以美会会友,但没有得救的经历。等她一得救,就回家向丈夫和儿女彻底认罪。她的长子述祖看见母亲认罪,大为惊讶,也大受感动。他觉得必须到余慈度的聚会去,看看是什么叫他母亲有这样的改变。第二天他去了,主就抓住了他。同一天夜里,他看见主耶稣挂在十字架上的异象。藉着这经历,主呼召了他作祂的仆人。 倪柝声弟兄个人的见证(注1) (1936年10月18日讲于福建鼓浪屿) 我是出身于基督教家庭。在我之上有两个姐姐。当家母生她们时,我的姑母不欢喜,因为我有一位伯母,一连生了六个女孩。按当时中国的风俗,是重男轻女的。所以当家母生了两个女孩之后,人说家母也要像伯母一样,生半打女孩后才会生男孩。那时家母虽未清楚得救,但也会祈求主。她对主说,“我若生一个男孩子,我就要把他奉献给你。”主竟然听了她的祷告,我就生下来了。日后父亲对我说,“妈妈未生你时,就已经应许把你献给主了。” (注1:本书所录倪弟兄个人的见证,乃直接摘自魏光禧之记录原稿,与前已出版之见证略有差异。) 我是1920年17岁时得救的。我得救前,心中大有交战,要决定是否接受主耶稣作救主,也要决定是否作主的仆人事奉祂。多数人得救时所要解决的,是怎样从罪里被拯救出来;但在我,得救脱离罪与终生的事业是连在一起的。我若接受主耶稣为救主,同时也就要接受祂为主。祂不只要把我从罪中救出来,也要把我从世界里救出来。那时我怕得救,因为我知道一得救后非事奉主不可。因此,我的得救必须是双重的。我不能将主的呼召放在一边,而只要得救。要信主,就两方面都要有;不然,就两方面都不要。在我身上,要接受主,这两件事就要同时发生。 1920年4月29日晚上,我独自在房间里,有坐卧不安之感,问题是要信主还是不信。起先我想不信主耶稣,不作基督徒;但不信又不安,里面起了挣扎。后来我跪下祷告。起初没有话祷告,但过了些时,我看见有许多的罪摆在面前,并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在我的一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一面看见自己是罪人,一面也看见救主;一面看见罪的污秽,一面也看见主的宝血能将我洗净,使我洁白如雪;一面看见主的双手钉在十字架上,一面也看见主伸出双手来欢迎我,并对我说,“我在这里等候接受你。”这样的爱折服了我,我无法抗拒,就决定接受主作我的救主。以前看见别人信主耶稣,我就讥笑他们,但那一夜我就不能笑。我流泪认罪,求主赦免。认罪之后,罪担就脱落了,人觉得轻松,心中充满喜乐平安。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罪人,第一次经历喜乐与平安。以前或者也有喜乐与平安,但得救后的喜乐与平安才是真正的。那夜我一人在房间里,我似乎看见了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对主说,“主啊,你实在恩待了我。” 现在座中至少有三位,是我以前的同学。其中有一位是魏光禧弟兄,他能见证我在校中是何等不得了的学生,同时也是了不得的学生。坏的方面,我是一个常犯规的学生;好的方面,神给我天生的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论文常是贴榜的。那时我是个青年人,有许多好梦,有许多计划,为自己的前途设想,以为自己的断案是好的。我谦卑的说,我若向世界去搅的话,很可能会有大成就;我的同学也能见证这件事。得救以后,在我身上有许多新的事发生,我先前的打算都空了,都完了,我的前途都断送了。这事在别人或许是容易的,在我却是艰难的,因为我有许多的理想、梦想与打算。从我得救的那一夜起,我开始过新的生活,因为永生神的生命进入我里面了。 我的得救与蒙召事奉主是同时的。自那夜起,我没有一次怀疑我所蒙的呼召。在那一小时中,我决定了我的前途,一定永定。我知道一面主救我是为着我,但另一面主救我是为着祂自己。主一面要我得着祂永远的生命,一面要我来事奉祂,并与祂同工。我小时候不知何为传道,但渐长时,在我眼目中的传道乃是世上最轻微的事,是最下流的。那时的传道人,多是欧美牧师的雇工,须看牧师的情面,每月不过赚得八九块大洋。我根本无意作传道,不只不作传道,也不作基督徒。想不到,今日竟然拣选了我以前所看为轻微下流的传道职务。 第三章 造就与成全 余慈度的造就与成全 倪柝声弟兄得救以后,事奉主的心愿很强。他那时虽然还在念高中,却渴望到上海受余慈度的训练。他母亲答应了,余慈度也接受他到她的圣经学校里。但因他有些习惯,是余慈度所不称许的,就如晚起等,余慈度就决定不留他。有一次,余慈度差他到上海市区邮局去投寄一些邮件,由于路途遥远,路况恶劣,他花的时间比预料的长,余慈度断定他是跑去游玩,事实并非如此。但余慈度还是叫他退学,他就回家,并且念完了两年的大学。 倪弟兄个人的见证 (1936年10月18日讲于福建鼓浪屿) 得救以后我仍然在学校中,但对书本没有什么兴趣。别人带小说在课室中阅读,我就带圣经在课室中勤读。以后我想在属灵方面深造,就离开学校往上海余慈度所办的圣经学校受训练。但不久她就很客气的把我送回,我就回家了。送回的原因,她只说在那里住不方便。以后我知道,那时我的肉体未受对付,我要食得好,穿得好,早晨8时才起床。余慈度以为我是为着主的好材料,有前途,但以后发觉我的生活不行,就把我送回了。 那时我很灰心,觉得我的前途完了。我甚至自问是否得救。是得救了!我以为自己很好了,以为有千万方面的改变了,哪知还有很多没有受对付,没有学功课。我确知主已救了我,呼召了我,所以不能灰心。我承认自己是不好,但过些时会有进步。 既然在属灵上深造的时候未到,我就决定再回学校,同学遇见我,也承认我改变了;但我的改变还不彻底,有时发脾气,有时出事。我有时候很像一个得救的人,有时候又很像一个未得救的人。 和受恩的造就与成全 倪柝声弟兄还在学校的时候,因着寻求主,与和受恩(Margaret E. Barber)经常接触。和受恩是圣公会的宣教士,在上一世纪末被打发到中国的福建。其他的宣教士因着妒忌她,就捏造严重的罪状诬告她,使她被召回国。和受恩对主有活的认识,对十字架有深的经历,并且一直操练十字架的功课,所以对于别人的控告,她定意不为自己表白。她在英国家中住了几年,到了一个地步,差会董事会的主席发现当初的控告是捏造的,就要求她说明事实真相。他说他知道和受恩在寻求学习十字架的功课,不愿为自己辩护,但他以在她之上权柄的身份,命令她说明事实真相。于是和受恩将整个故事原委说明。她在董事会跟前完全得了表白,董事会就决定再打发她回中国去。 在这之前,和受恩就接触了潘汤(D.M. Panton),潘汤是一位了不起的圣经学者,也认识了宗派的邪恶。和受恩因着与他的接触,对于公会的事也就清楚了。 和受恩经过很久的祷告,觉得主自己要打发她回中国。她就回到中国,但这一次与任何差会都没有关联。从人的观点看,她在本世纪初回到中国,是自给的。她在倪弟兄的故乡福州的市郊住下。她住在那里,很少出外游行,也没有任何宣传。她只是留在家里,为着主在中国的行动多方祷告,并帮助那些因追求主而到她那里寻求指引的人。她无疑是主为着祂的恢复在中国所种下的种子。她写了好些诗词,其中有许多经过整编录在我们的诗歌本里。这些诗歌都展示在基督里顶深的经历。 和受恩凭信而活,她没有外来的支助。按中国人的规矩,一切帐款须在年底付清。有一年年底,她发现自己还缺一百二十元,才能把帐付清,过年前两天,她为这需要迫切向主祷告。到了那一年最后一天,潘汤从伦敦通过在福州的英国银行来了一封电报,所寄的款项刚好是一百二十元。 因着与和受恩的接触,倪弟兄大得造就与成全。每当他有问题,或需要属灵上的指导和加强时,总是去找她。和受恩把他当作年轻的学习者,对他的管教常是严的。 那时有六十多位青年弟兄姐妹接受和爱恩的帮助。她在主里很深,又极其严格,经常在许多事上责备这些青年人。不久之后,这些青年人大都不再去见她了,只剩下倪弟兄一位。他每次去见和教士,她总是责备他。她经常指出,青年人事奉主,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但是,她越责备,倪弟兄越回去受责备。因着有意把自己送去给她责备,他得着述说不尽的帮助。 1950年2月7日,倪弟兄与香港召会交通时说,“那时有66位青年人在和受恩姊妹手下受训练。潘汤弟兄在他给我的第一封信上说,再过10年,这些青年人中若有6个能留下,就很好了。现在,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留下的只有4人。”和受恩非常有主的同在。有一天倪弟兄去见她,她一时未能接见倪弟兄,倪弟兄就在客厅里等她。他说,虽然和教士还不在那里,但他已经深深觉得主的同在。和教士天天等候主的回来。有一年除夕,她和倪柝声弟兄一道散步,将近转角的地方,她说,“也许在转弯的时候,我们会遇见祂。”她热切等待主回来,她的生活和工作,都是在盼望主回来。 1933年,倪柝声弟兄访问欧洲,他说在他全部旅程中,他在西方世界几乎没有遇见一个人,能与和受恩相比的。倪弟兄藉着这位姊妹得到属灵生命的基础。他常对人说,他是藉着一位姊妹得救,也是藉着一位姊妹得到造就。 和受恩1930年到主那里去。她在遗嘱里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倪弟兄。这除了一本有许多宝贝笔记的旧圣经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他想要为她写传记,只是时间不容许。 关于和教士的离世,倪弟兄在1930年3月复兴报公开的信中,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觉得顶可惜,听见福建罗星塔白牙潭的和受恩教士去世的消息!她是在主里一个顶深的人。她与主的交通,和对主的忠心,在我看来,是世上少有的。” 和教士总是把倪柝声弟兄置于他的一位同工王载之下。王载比他长五岁,一直与他的观点不合,这使他受了许多的苦。他们有难处到和教士跟前求解决时,和教士总是把他压下去,说王载比他年长。有一次定规了要有受浸,他们为着谁来施浸的事有了难处。倪弟兄拿这事问和教士,她回答说该由王载施浸。倪弟兄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他比你年长。”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吴澹吾弟兄,比王载年长。倪弟兄以为只要题起吴弟兄,就可以打败王载,于是向和教士建议说,“吴弟兄比王载年长,所以该由他来施浸。”但她还是说该由王载施浸。她一点都不让步,好叫他学十字架的功课,学习不讲理由,只要服从。 倪弟兄个人的见证 (1936年10月18日讲于福建鼓浪屿) 1923年我们有七位同工,我与另一位比我大五岁的同工是领头的。我们每周五有同工聚会,其余五人都是听我们二人争执。那时我们都年轻,各有各的看法。我说他错,他说我错。那时我的血气未受对付,常发脾气。今日(1936年)我会笑,那时我很少笑。二人争执时,我承认错多,但有时候他也有错。我对自己的错容易赦免,对别人的错却不容易赦免。周五我们相争,周六我就去年长的和受恩姊妹那里,控告比我大五岁的那位同工。我说,“我告诉那位同工某事应当那样作,但他不听,你要向他说话。”和姊妹说,“他比你大五岁,你应当听他的话而顺从他。”我说,“是不是有道理或没有道理都要听他呢?”她说,“是的,圣经说年幼的应当顺服年长的。”我说,“这样我是作不到的,基督徒也该按道理行事。”她说,“你不要管有理或无理,圣经是说,年幼的要顺服年长的。”我心里生气说,圣经为什么这样说?我要发脾气又发不出来。 每次周五起争执之后,我就去见她,向她诉苦;但她又引圣经的话,要我顺服年长的。有时周五下午相争,晚上我哭了一场,第二天就去见和教士,向她诉苦,以为她能为我伸冤,但周六晚我回家时还要哭一场。我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生。有一次的争执,是我有好的理由,我以为去告诉她,她必定会看出我的同工是错的,并支持我。但她说,“某某同工错不错是另一件事,今天你在我面前这样控诉弟兄,像不像个背十字架的人呢?像不像羔羊呢?”给她一问我实觉惭愧,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我的言语和态度,的确不像一个背十字架的人,不像羔羊。 在这样的光景中,我学习顺服年长的同工。那一年半里,我学了一生中最宝贵的功课。我的头脑充满许多的理想,但神要我进入属灵的实际。那一年半给我认识什么是背十字架。今日(1936年)我们有50多位同工,若不是在那一年半中学了顺服的功课,恐怕我无法与任何人同工。神将我放在那样的环境中,要我接受圣灵的管治。在那18个月中,我没有机会出主张,只能哭泣并痛苦的忍受。若不是这样,我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一个难受对付的人。神要我的七菱八角磨掉,这是不容易的事。但感谢神,赞美神,靠着祂的恩典将我带过去了。 我现在可以对年幼的同工说,你若经不起十字架的磨炼,就不会成为有用的器皿。只有羔羊的灵—温柔、谦卑、和平,才是神所喜悦的。你的雄心、大志、干才,在神面前都是无用的。我走过这条路,我必须常常承认我的错处。我一切的事都在神的手中。问题不在于对不对,乃在于像不像背十字架的人。在教会中,对与不对都没有地位,算得数的乃是背十字架,并接受十字架的破碎。这才能流露神的生命,并成就神的旨意。 第四章 受教导与蒙光照 倪柝声弟兄没有读过神学院或圣经学校。关于基督,关于那灵的事以及关于召会历史,他所学习的多半是得自研读圣经和阅读属灵人的著作。 研读圣经 倪弟兄一开始过基督徒生活,就殷勤研读圣经。他研读圣经的方法如下: ㈠一般的按顺序研读圣经各卷,得着整体的概念。 ㈡专一研读一卷书,如创世记、但以理书、马太福音、罗马书或启示录,探索神话语中那一部分的深奥。 ㈢读专题,如更美之约、时代、基督的再来、国度和被提,全盘明了某些真理。 ㈣读词,如救赎、赦免、称义、和好、救恩、公义和圣别,学习一些重要字词的基本意义。 ㈤读豫表,如帐幕、祭坛、约柜、圣殿和供物,得着基督、召会、和属灵事物清楚的图画。 ㈥读寓意,如撒拉与夏甲(加四24)、雅各井(约四12—14)、活水的江河(约七38),领会这些属灵事物的意义。 ㈦读比喻,如马太十三章的七个比喻、十个童女的比喻、他连得的比喻,明白这些较深奥秘的深遂。 ㈧读数目,如三、五、七、八、十二,明白它们在圣经中的意义。 ㈨读豫言,如关于以色列的预言,关于召会的预言,关于外邦人的预言,明白圣经中关于时代的真理。 ㈩读圣经人物的生平,如亚伯拉罕、大卫、但以理、彼得、保罗等,从圣经人物的生活学榜样。 (十一)读历史,如以色列的历史和召会的历史,看见神在祂管治中的行政。 (十二)读诗歌,如诗篇中的诗,以及别卷中的歌,学习如何赞美和祷告。 (十三)比较的读法,将圣经的一段与相似或不同的一段作比较。 (十四)查读希伯来或希腊原文,得着一个字或词的准确意义。 (十五)读别人的著作,得其帮助、灵感和平衡的观点。 (十六)从圣经得知识和亮光的读法。他用一本圣经,特为作笔记和写注解。他教导人为着这目的,每天读三章旧约一章新约,一年读完圣经一遍。 (十七)得生命的读法,为得属灵生命的每日粮食。为此他用另一本圣经,没有任何注解或笔记,好接受新鲜的亮光,得着属灵的滋养。他教导别人每早晨也这样作,读几节圣经,同时用祷告的灵接触主,透彻的消化这几节。 (十八)速读,为着熟悉圣经。他在二十岁左右,约有一年之久,每周读新约一次。 (十九)慢读,默想圣经中某些段的话。 (二十)背诵一些重要的经节或段落。 背诵一些重要的经节或段落,将圣经存在心里,为着常时和即时的需要。 藉着用许多不同的方式读圣经,倪弟兄对圣经非常纯熟,也得着关于神的定旨、基督、召会以及救恩和生命之事的亮光。 读属灵书报 倪柝声弟兄不只对圣经有卓越的研究,他也用心研读属灵书报。他有杰出的恩赐,能选择、了解、分辨并记忆适当的材料。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轻易抓住一本书的要点。读基督教的书报,不只帮助他得着属灵的亮光与生命,也使他对召会历史和西方的基督教有丰富的认识。藉着和受恩,他熟识潘汤(D.M. Panton)、郭维德(Robert Govett)、彭伯(G. H. Pember)、宾路易师母(Jessie Penn-Lewis)、史百克(T. Austin-Sparks)等人的著作。他也收集了达秘(J. N. Darby)、开雷(William Kelly)、马金多(C.H.Mackintosh)等弟兄会教师的著作。此外,他还收集了许多别人的著作。他早年尽职时,收入的三分之一自己用,三分之一帮助别人,剩下三分之一买书。他与伦敦一些旧书店约定,只要他们收得他所订的书,就自动寄出。这样,他几乎收集了第一世纪起所有一流的基督教著作。他收集了三千本最好的基督教书藉,包括召会历史、杰出基督徒的传记和自传以及属灵著者的中心信息和解经。他23岁时,卧房里几乎都是书,地上也是书,甚至床上还是两排书,一边一排,只留下中间一条空处给他躺下。人常说,他是埋在书堆里的。他一面读这些书藉,一面勤读圣经,这不只使他对圣经的内容多有学习,更使他的观点得着平衡。这样的研读使他比前人认识更多真理,这大大加强并充实了他为着主恢复的职事。他从教父的著作,以及各世纪一直到现代所有著名作者的著作中,采取了所有合乎圣经的优点,把它们汇集在一起,摆在他基督徒生活的实行与召会生活的实行中。 倪弟兄研读了不同基督徒团体的诗歌,以及许多著者的诗词和歌赋。他熟识一万多首诗歌。从这些著作中,他也得着亮光和属灵的帮助。 他从阅读所得的帮助,可分类如下: ㈠他从卡亭乔治(George Cutting)这位弟兄会著者得着关于得救证实的帮助。 ㈡本仁约翰(John Bunyan)的《天路历程》一书、盖恩夫人的传记、戴德生的传记以及其他奥秘派的著作,在生命的事上帮助他。 ㈢关于基督的事,他从柏勒(J.G. Belett)、杜伦巴尔(Charles G.Trumbull)、宣信(A.B. Simpson)、史百克(T.Austin-Sparks)等人的著作得着很大的帮助。 ㈣慕安得烈(Andrew Murray)所著《基督的灵》一书,在那灵的事上对他是一大帮助。 ㈤宾路易师母(Jessie Penn-Lewis)和麦敦诺师母(Mrs. Charles McDonough)的著作,帮助他明白人的三部分。 ㈥他从慕勒(George Muller)的自传得着关于信心的开启。 ㈦他从慕安得烈的著作和戴德生的传记得着关于住在基督里的亮光。 ㈧关于基督之死主观的一面和属灵的争战,他从宾路易师母的著作得帮助。 ㈨史百克等的著作,在基督的复活和他的身体这些真理上特别对他有帮助。 ㈩关于神救赎的计划,麦敦诺师母所著《神救赎的计划》一书,对他是一大帮助。 (十一)关于召会的亮光,他得助于达秘及其他弟兄会教师的著作。 (十二)郭维德、潘汤、彭伯、以及其他弟兄会著者在预言的事上对他有帮助。 (十三)福克斯(John Foxe)和布罗本(E.H.Broadbent)等人洞察的眼光,在召会历史的事上对他特别有帮助。 (十四)关于解经和其他一般的真理,倪弟兄特别从达秘和弟兄会的著作得帮助。 第五章 接受负担与使命 倪柝声弟兄对圣经的研究,对许多属灵书藉的研读,使他在神的经纶上得着许多亮光。他接受负担为主作工,乃是照着他从主所领受的启示。这负担事实上就是主为着祂在这世代中的恢复,所给他的使命。他的负担分为好几类。 传扬福音 倪弟兄起初的负担是要传扬福音。他得救之后不久就开始爱主,并有强烈的负担传福音给他的同学和同乡。他无论得时不得时都这样作。有一段时间,他每周六禁食,为要得着能力,在主日早晨的传福音聚会中传扬福音。藉着他的传扬,几乎他所有的同学都被带到主面前,并且在他的学校带来了一次复兴。藉着他的同工协助传扬,这次复兴于1923年广泛的扩展到他家乡的人那里。数以百计的人得救,并且生活有所改变。这段期间,他也编写出版了好些长篇福音信息。藉着这样的努力,他不仅带领许多罪人归主,并帮助在福州的召会扩增,他也为我们立了传福音的扎实根基和美好榜样。历年来,主的恢复无论到哪里,都强调并实行传福音。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人当中,有许多的不信者被带到主面前,以扩展祂的国。 造就青年信徒 在传福音之后,倪弟兄有负担在其他五方面帮助青年信徒:㈠在他们基督徒的行事为人上;㈡在生命的长大上;㈢在认识圣经上;㈣在认识宗派的错误上以及㈤在认识召会上。他指导他们如何向神彻底承认他们的罪;如何与别人和好;如何彻底清理已往;如何胜过罪;如何弃绝世界;如何将自己奉献给主;如何研读圣经;如何祷告;如何引导别人归主;如何与圣徒聚会并交通;如何寻求主的旨意;如何跟随内里的膏油涂抹;如何凭信而活;如何弃绝宗派;并如何保守身体的合一。为了达成这目的,他花了两年的时间,致力于发行一种叫作《基督徒报》的月刊,这月刊广为流传,每期印刷数千份,成百跟随主的青年从这些信息得着深远的造就。 教导真理 倪弟兄也有负担帮助信徒正确领会与主权益有关的属灵事物,并教导他们圣经的真理。在他早期的职事里,他带人查读启示录。接着,他带领在上海的召会彻底查读马太福音,查读被提与大灾难、如何聚会以及好些别的题目。他既透彻明白圣经,就渴望一卷一卷地解释圣经,但主拦阻了这意念。之后,他领悟主给他的负担并托付,是在于两件事:㈠作主特别的见证;㈡建立地方召会。 作主特别的见证 首先,他自己学习藉着经历主包罗万有的死与复活,深刻的认识主。因着他自己在这条线上的经历,他从主领受了特别的负担和托付,为这真理作见证。为着卸下这负担,他释放口述的信息,也发行一种叫作《复兴报》的刊物,在其中发表信息,论到主钉死与复活的主观方面、生命的原则、基督的至高以及神永远的计划。历年来他也一再召开特别聚会,释放关于这些更深主题的信息。在本书第二十五章所载他的公开信里,他把这一点说得非常清楚。 建立地方召会 其次,倪弟兄终极的负担是要建立并建造地方召会,以满足神的心愿。这是他基于对主的看见和经历,从主所受终极的使命。他的异象乃是:传扬福音、造就信徒、教导圣经真理以及为主作特别的见证,都当照着神的经纶,以建立并建造地方召会。前四者不是神的目标,乃是达成神目标的手续,神的目标就是建立并建造地方召会。神渴望照着他新约的经纶得着众地方召会;这是他永远的计划。这清楚且着重的启示在新约里,这也是新约启示的中心点。倪柝声弟兄和使徒保罗一样,对这启示有完全的负担和托付。他在传扬福音、造就信徒、教导圣经真理以及作主特别的见证上,受到所有基督徒热烈的欢迎。然而,在建立并建造地方召会的事上,他为大多数的基督徒所弃绝。在这件事上,有些基督教的领头人和教师不仅反对他,也定罪他。甚至有些赞赏他的人也在他们的著作里说,倪柝声的召会观是错的。今天,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基督教书店都卖他的书,但供售他关于召会的书者很少。这是由于基督教世界对召会在神经纶里的重要性普遍的无知。倪弟兄因着忠于主关于召会的使命,受了许多苦。在这事上,他确实看见了异象,并且领受了使命。因为异象这样清楚,使命这样真实,他被弃绝、反对并定罪,也不介意。他预期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且定意为着他从主所领受的使命付代价。为着忠于这使命,他付上了生命的代价。 倪弟兄个人的见证(1936年10月20日讲于福建鼓浪屿) 1921至1923年中,各地都有复兴布道会。多人以为只有这样的布道会,引人归主,总算是为神工作。但神给我看见,神的目的是要蒙恩得救的人,站在地方合一的立场上,代表神的教会,维持神的见证。只是有一班的同工在教会的真理上看法不同。当我花时间查读使徒行传时,就看见神要在各城市建立地方教会。那时这个光临到我身上是相当清楚,给我看见神的目的是在此。 光一来就出了问题,因为有的同工未见这个光,大家对工作的重点不同,就有摩擦的事。有的同工觉得应该热心于复兴布道的工作,并且这个工作易见果效;但我的负担是要建立地方教会,对于复兴布道比较冷淡。有一位比我年长的同工常出外开布道会,我心中有时也受试探想开我自己的复兴布道会。然而,我没有那样作;当他出去时,我就照着我的异象去作,他一回来就把我所作的改过去,照着他的意思作。当他又出去时,我就改过来,照着我的异象来作,因此二人时常翻来覆去,在工作上所领受的光既然不同,工作的路也就不同。一条是专门复兴布道的路,一条是建立地方教会的路。主所给我看见的非常清楚,就是不久祂一定会在中国多处兴起地方教会来。我的眼睛一闭起来,就看见地方教会的产生。… 主呼召我来事奉祂,不是重在到各地开复兴布道会,使人多听圣经的道理;不是本身要作一个布道家。主乃是给我看见,祂要在各地建立地方教会,来彰显祂自己,并站在地方的立场上作合一的见证,使圣徒们在教会中各尽功用,过教会生活。神所要的不仅是个人追求得胜,追求属灵等等,乃是要得着一个团体荣耀的教会献给祂自己。 第六章 顺从圣经并放弃传统 倪柝声弟兄得救一年之后,就开始在受浸和擘饼的事上,顺从圣经并放弃传统,他也离开了他的公会。以下是摘自他于1932年12月4日在上海所作的陈述,曾刊载于1933年的讲经记录第33期。 疑 问 我是在1920年那一年春天的时候得救的。得救的头一年,我并不明白教会的真理。不过领我得救的那一位姊妹曾对我说,今天在教会里有一顶可惜的事情,就是有名无实的教友太多。另一方面,我只觉得(我所认得的)牧师的资格是卑鄙,除了牧师来要捐钱之外,平时看不见牧师的面。我家里的人还没有得着复兴的时候,在我家里往往有几桌的麻将牌。碰到牧师来捐钱的时候,有时就顺手把牌桌上的钱拿些给他。虽然牧师也明知是牌桌上的钱,但是,他仍是收下。因此,我觉得牧师的资格太卑鄙了,只要有钱就行。另外,我又觉得,在教会里,又有许多教友是有名无实的。 受 浸 在1921年3月里,主给我看见受浸的真理,叫我看见公会所施的滴水礼并不合乎圣经。因为在那几个礼拜内,我读圣经,看见主耶稣受浸的时候,圣经说祂来到约但河,说祂从水里上来。我就想起公会里替人施洗的时候,用一小碗或者小盆盛水,是怎么上来的呢。并且我想起我小时受洗的时候,是一美以美会的监督给我作的。他把冷冷的水滴在我头上,两只大手按着我的头,我巴不得他快些作完,我因不耐,并且哭了。受洗完了,那位监督,还给我一张执照,里面填上我的名字,他也签了名,我得了这个,以为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我后来没有信主,就是有了那张执照,我还是什么都敢作;幸亏我后来得救了,才有了一个大转机。那一次的受洗,是我母亲替我作的,我自己并没有信主。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我小时的受洗是错误的,并且若是受洗,按着圣经是应当受浸的。 就是在1921年3月28日的早晨,家母叫我去,对我说,“我如果要去受浸,你怎样看法呢?”我说,“我也正等着要受浸。”家母说,“如果要受浸,到哪里去受呢?”我说,“我早已打听好,离开福州坐两点钟的小火轮,到马尾一位和教士那里去找。余慈度小姐来闽时,就是在和教士处受浸的。”哪一天受浸好呢?拣日不如当日。所以,我同家母就定规立刻动身去。到了和教士那里,把我们的意思告诉她,她也赞成。于是我们在当日赶到一个阳歧乡下去受了浸。 这样一受浸,在我的身上,就有了一个大转机。第一件事,我去告诉我的一个朋友,就是王载弟兄。我怎样认识他的呢?就是当我得救的头一年,在我们家里,每礼拜四有一个查经班。来查经的,年长年老的居多,我好像是个小孩子,好像找不着同我年岁差不多的谈谈。两三礼拜后,王载弟兄来了,我看见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比较可以同他亲密些,从此我就同他有些来往。我受了浸,第二天就去告诉他说,“我昨天到阳歧受了浸。”他说,“顶好,顶好。从前我也是在南京受了滴水礼,后来我到厦门,碰见一位弟兄,把受浸的真理告诉我,所以我在鼓浪屿也受浸了。”我们两人真是欢喜,因为我们有了同样的亮光。 第二件事,我就去告诉那位领我们查经的老牧师。在福州,他是第一有圣经知识的。因他查经的时候,曾说什么都该凭着圣经而行,所以我欢喜去告诉他。但是,我说得顶热,他的态度却是顶冷。我就问他,受浸是不是合乎圣经的。他说,“合是合的,但是…不必这样拘泥。”我真有些希奇了。查经有一年了,他总是说,只要是圣经的教训,我们总要跟从。受浸这件事,既然是合乎圣经的,怎么又说不必这样拘泥呢?今天只顺服一件的真理,就说,“但是不必这样拘泥”,就恐怕他所讲的有些通融办法了。如果只讲一样教会的真理,就说不必这样拘泥,就怎敢说其他教会的真理都是应当顺服的呢?所以,我就有些怀疑他所讲的关乎教会的真理了。我因此想到人的权威都该放在一边,从此我要好好的来读圣经了。 擘饼 就在这一年(1921年)中,我到圣经里去查考些问题。在今天的教会里,有好多是有名无实的教友;但是,圣经里是说,教会里只有得救的人。今天有许许多多的公会;但是,圣经里没有美以美会,也没有长老会,或者什么别的会。我为什么作一美以美会的教友呢?神的话没有这样说,我为什么这样作呢?美以美会的监督是我们家里的好朋友,但是,人情是一事,公会不合圣经又是一事。我也看见,牧师的制度是不合圣经的。更有一件事,就是聚会,应当按着圣经的原则而行。这些事,在当初,我不过都只有一点的亮光,好像马可八章所说的那个瞎子,起先虽然看见人了,但是他们好像树木,并且行走。看是有点看见了,不过还不大清楚。 到了1922年的上半年,一天的下午,我觉得有一件事顶难。圣经说,信徒该擘饼聚会,常常记念主。为什么今天的教会一年只有四次(就是四季)的擘饼?并且来擘饼聚会的人,平时一天到晚看电影的也有,一天到晚打麻将牌的也有,甚至说耶稣是不是一个好人的也有,明明不是神的儿女的也有。我看见他们这样的人,也去领所谓的圣餐,我就想,我能去不能呢?不能。我从信主后,一直到1922年,都没有去领所谓的圣餐。我好几天在圣经里一直查考:擘饼这件事,是不是必须牧师主领的呢?是不是受了按立礼的人,才能主领擘饼,没有受按立礼的人,就不能呢?我花顶多工夫去找,但是,一点找不出。牧师主领擘饼这件事,是圣经里所没有的。这个时候,我顶难顶难。圣经是说该常常擘饼记念主,但是,我要去,又没有地方可去。 有一个礼拜四下午的查经班完了,我就找我的朋友王载弟兄谈一谈。我对他说,圣经说,要常常擘饼记念主,但是,我自从得救以来,一次都没有作过。在公会里,有的明明不是神的儿女,这样的人,我不能和他们一同擘饼。但是,有一难题,他们说,非牧师不能主领擘饼。你也不是牧师,我也不是牧师,我们就是把真信主的人聚在一起,牧师也不肯来擘饼,我们自己擘饼,他们又说我们没有资格,这不是有点难么?这个时候,王弟兄就拉着我的手说,“神所引导的,正是一样的。我昨夜整夜未睡,直祈祷查考信徒该不该擘饼?擘饼是不是必须牧师主领的?我祷告、查考的结果,圣经没有一个地方说受了按立的牧师才能主领擘饼。”我听了,真是感谢主,因为他所引导的是一样的。我们既看清楚了圣经里聚会的原则,我就说,“拣日不如当日,就是这一个主日起首擘饼吧。” 时间已经定规好了,就商量地方。我家的房子比较大一点,但是,这件事我还没有对家母题起,恐怕她知道了,也许说我们青年人造反了。王弟兄说,他是借住一个女学校的房子,最近要搬家,有点不便当。我说,不要紧,就在他所住那一间聚会好了。这样定规了以后,礼拜五、六这两天,我一天到晚顶快乐,因为前面有一快乐的日子要到了。到了主日晚上,我通知我的母亲说,我要到王弟兄家里去。她说,“去作什么?”我说,“去作一件顶要紧的事。”那天夜里,我们三人(王弟兄夫妇和我),在一间小房子里,一同擘饼,一同喝杯了。我告诉你们,我死也不能忘,就是到永世也不能忘,没有一次靠近天像那天夜里的!那天,天真是离地近!我们三人都不禁流泪了!那天才知道擘饼记念主有什么意义。我小的时候,因受了滴水礼,曾吃过圣餐。我曾说,“面包有些酸,葡萄汁还有些甜呢。”我只记得一酸一甜,别的我都不懂。这一次,我才知道它在神的面前,是神所最宝贵的。我们第一次才学习什么叫敬拜,什么叫记念主。我们没有别的话可说,我们只有赞美,只有感恩! 这一次的聚会完了,我们就问下一次呢?有的公会,是三月一次,我们怎样呢?按圣经所说,是常常记念主。看行传二章所记,当初也许天天有擘饼。行传20章7节是说,“七日的第一日,我们聚会擘饼…”这是很清楚的。所以就定规每主日都有。从那天起,每逢主日,除非我病了,或者出门在路上,或者有意外的阻挡,我总是擘饼。我们这样行,不久,家母知道了,不过说,你们胆子这么大,但是也并不反对,过了几个月,她也和我们一同擘饼了。 后来在外面渐渐有些事发生了。就是有人说,倪家有几个人受浸了。美以美会的连环司来问到我们。我说,“只问受浸这件事,合不合圣经?如果不合圣经,我肯到会众面前,站起来承认我的错误。如果合圣经,我就应当顺服。”他没话可说了,只说,“哦,合是合圣经的,但是,不必这样拘泥!”一样不必拘泥,样样也可以不必拘泥了。我顶希奇的,原来是很好的朋友,现在因受浸这件事,他们竟然冷了。从那天起我才知道什么叫作顺服主,顺服主的代价是如何了。我也知道了,平时人以为爱浸是不要紧的,等到你受浸之后,就有一点要紧了。 脱离宗派 1922年的下半年,我又从圣经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宗派的问题。圣经里有没有说我该作美以美会教友呢?林前一章,保罗劝在哥林多的信徒不可分党,是因他们各人说,“我是属保罗的,我是属亚波罗的,我是属矶法的,我是属基督的。”我就想,难道卫斯理比保罗还大吗?在哥林多的信徒,若说我是属基督的,尚是保罗所责备的。那么你说你是属长老会的,我说我是属美以美会的,他说他是属浸礼会的,这些必定不合乎圣经。 我那时在一个教会学校里读书,学校派我代表赴春令会,要我填一张单子,说明我是那个公会的教友。我写:“我是一个基督徒,是直接属于基督的。”他们说,“无论如何,你总是一个公会的教友。”我说,“不,我只作一个基督徒。圣经没有说我该作哪一个公会的教友。”那时我在口头上,总不肯承认我是美以美会的教友。无论是谁问到我,我总是回答说,“我是一个基督徒。” 有一天我一面读经,一面思想这个问题:我就是这样脱离宗派成不成?又有一天,我听见人说一个百货商店倒闭的事。他们说几个人合股开店,无论你平常怎样不问那店里的事,但是,什么时候,那个店一倒,作股东的,总脱不了关系,总得同负倒闭的责。我就从这件事得了一个教训,就想到我是美以美会一个教友,好像一个股东。虽然美以美会的一切制度,在事实上我没有参加,但是,在名义上,我总脱不了关系。我如果要跟从主,就不只在行为上不作一个美以美会的教友,连名字也得从美以美会拿出来。这件事我既然清楚了,就不得不和家母商量,因当初是家母把我的名字放进去的。不过那时家母以为西国教士都是我们的好友,这样作,恐怕他们见怪,所以没有表示同意。实在我们不要怕人怪我们,乃是当怕那一位比人更大的怪我们啊。 有一天,我坐船到马江去问和受恩教士。我问她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教会的生命册上对不对?(他们称题名录为生命册)。她说,“恐怕这本生命册上的名字死的人顶多,沉沦的也不少啊。”我问她把名字放在地上的生命册上该不该?她答应说,“如果你的名字是在天上的生命册上,这地上的生命册能帮助你什么?如果你的名字没有记在天上的生命册上,这地上的生命册于你有什么益处?” 为着这件事,我同家母讲了两个月之久,都没有得着同意。有一天,我们一家的人,都在花园里。我就乘机对家父母说,“名字放在公会里,是不是合乎圣经的?”他们说,“不合”。我又说,“我们的本分,该不该顺服圣经?”他们说,“该。”我再说,“那么我们为什么迟延不顺服圣经呢?”他们说,“好,去作去作。”我就立刻起草,后来家父亲自写信,各人亲自签了名,我立刻到邮局挂号寄去了。这封信的大意是说:我们看出圣经里没有宗派的分别,有宗派是罪恶的事。所以,从今天起,请把我们的名字,从某某堂的生命册上除掉。我们这样作,并非个人情感用事,乃是要顺服圣经的教训。这件事就是这样作了,下次不必再题。我们见面仍是朋友,此外并无别的缘故。 信寄出后,过了四天,几位西国教士到我家里来说,“从来只有教会把教友革除的事,没有教友自己把自己从教会革除的事。你们这样作,有什么理由呢?”我们说,“理由已经说了,不必再说了。”过一天,他们再托一位某某学校的校长来问。我们说,“没有什么可说了,我们朋友还是朋友,不过名字还是请涂去好了。”后来本堂的牧师、连环司、监督又来,问我们是不是因受浸的问题所以要求除名?如果有人要受浸,美以美会也肯。我们的回答是:“这件事是神引导我们的。你们可以不必拘泥,我们却不能不顺服神。” 哦,所有问题,不是和人争执受浸,或者离宗派。所有问题,只看人肯不肯顺服圣经。受浸、离宗派,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顺服中几千件之一而已。圣经上主要的点,就是顺服。 第七章 学习如何领人归主 倪柝声弟兄个人的见证(1936年10月18日讲于福建鼓浪屿) 自从得救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有爱罪人灵魂的心,盼望他们能得救,因此就在学校中开始向同学传福音作见证。作了约一年的工夫,没有一个人得救。那时我以为话越多,理由多,就能救人。我有很多话来讲主耶稣的事,但没有能力,叫听的人不受感动。 为别人的得救祷告 后来遇见一位西国的刘教士(Miss Groves),她是和受恩的同工,她问我得救一年了,曾救了几个人。我怕她问,所以就低下头来,很惭愧的轻声答说,“我有传福音给同学听,但他们不喜欢听,听了也不肯信,这个罪就归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吧!”她就很爽直的对我说,“你不能引人归主,是因为你与神有间隔,或有隐存的罪尚未对付清楚,或有亏人的地方等等。”我承认有上面的情形。她问我是否愿意立即清理。我说我愿意。她又问我:“你是怎样作见证呢?”我说,“我乱拉人来听,不管人听不听,我就开讲。”她说,“这是不对的,你应该先对神说话,然后对人说话。你也要向神祷告,将同学的姓名写下,问神哪一个是要你祷告的,按名日日为他们祷告。当神安排有机会时,就向他们作见证。”与她交通后,我就开始对付许多罪,例如赔偿、还债、与同学和好、向人认罪等等。在笔记本中就写下六、七十人的名字,天天为他们祷告,将每人的名字都题到神的面前。有时每小时为他们祷告一次,在课堂上也暗中为他们祷告。有机会就向他们作见证,劝他们信主耶稣。同学常向我开玩笑说,“讲道先生来了,我们来听他讲道。”其实他们是不听的。我又去见刘教士,并对她说,“你所告诉我的方法都作了,但为何不生效力呢?”她说,“你不要灰心,还要继续祷告,一直到有人得救。”我靠主恩典,日日继续祷告,有机会就作见证,并向他们传福音。再经数个月后,感谢主,在我的笔记本中的六、七十位,除了一位未得救外,其余的人一一都得救了。 要得圣灵的充满 虽然有人得救,我觉得仍不满足,因为学校中,城市里还有许多人未得救,我亦觉得需要圣灵的充满并得到从上头来的能力,才能拯救更多人归主。我就去见和受恩教士。那时我对属灵的事是幼稚的,我就问她,是否要被圣灵充满,才能得着圣灵的能力,才能使多人得救。她说,“是的。”我问她有何方法能得着圣灵的充满。她说,“你要将自己奉献给神,让神来充满你。”我说,我已经奉献了,但当我看自己时,仍是自己。我知道神已经救了我,拣选了我,呼召了我;虽未完全得胜,但有许多罪恶与坏习惯都脱离了,有许多缠累我的事都放下了。然而我还是觉得缺少属灵的能力来应付灵工。她就对我题起浦力金(Prigin)弟兄的见证如下: 浦力金弟兄是美国人,曾到过中国。他已是一位硕士,打算得一哲学博士。他感觉到属灵生命的光景不好,就有追求与祷告。他对神说,“我有顶多不信的心,有的罪没有胜过,也无能力作工。”两礼拜之久,特别祷告,求神用圣灵充满他,为要得着得胜的生命和能力。神就对他说,“你真要吗?若真要,两个月以后,不要去考哲学博士,我用不着一个哲学博士。”他就觉得很为难。在他,哲学博士是最稳当要得着的;若是不去,真有点可惜。他就跪下祷告,与主商量,问主为什么不让他一面得哲学博士,一面作牧师。有一件事顶希奇,神要求了,就是要求了,神从来不和人商量。 他那两个月是最痛苦的。到末了的一个礼拜六,他真是交战。是要哲学博士呢?是要圣灵的充满呢?是博士好呢?是得胜的生命好呢?别人可以得博士为神所用,他怎么不可以呢?他一直挣扎,一直同神商量,他真是没有办法。哲学博士可爱,圣灵的充满也可爱。但是神不肯让步。要得博士,就不能有属灵的生活;要有属灵的生活,就不能得博士。末了,他流泪说,“我顺服。虽然我二年之久学哲学,从小孩起,这三十多年中,一直都盼望得一个哲学博士的头衔,但是,今天为顺服神的缘故,只好不去应考。”他就写信通知学校当局,他礼拜一不去应考,从此永远不要哲学博士了。他一夜顶累,第二天上讲台,无道可讲,就简简单单把顺服主这段事讲给大家听。那一天,在那里有四分之三的人流泪得了复兴。他自己也有了力量了。他说,“我若早知结果是如此,我就早顺服了。”后来他的工作甚蒙主祝福,并且他是一个认识神最深的人。 我在英国时想去美国会见他,但他已被主接去,所以无人可见了!当我听见他的见证后,就对主说,“我愿除去与神中间一切的间隔,来得圣灵的充满。”从1920年至1922年中,我至少曾向二、三百人认罪。再经过一件一件严格的审查过,我还是觉得与神之间有间隔,不然我一定会有属灵的能力。经过多方的对付,还是得不着能力。 接受神的对付 我记得有一日要去讲道前,打开圣经要找题目,顺手就翻到诗篇73篇25节:“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谁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我读后就对自己说,“诗篇的作者能说这话,但我是不能的。”那时就发觉我与神中间是有隔膜。 今日我的妻子不在场,我可以把我与她婚前的一段故事题一题。十数年前,我与她很有感情,那时她还未得救,当我向她题到主耶稣的事,并劝她相信时,她把我当作笑柄。我对她的关系到底是如何呢?说起爱来,我是爱她,但我让她笑我所信的主。同时我也想一想,到底是主在我心中有地位呢?或是她在我心中有地位呢?我能说,少年人一落到爱情中,就很难将所爱的人放下!我在神前曾表示肯放下,但在心中我不肯。我再读诗篇73篇时,对神说,“我不能说,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因在地上我是有所爱。”当时圣灵指示我说,“这就是你的拦阻。” 那一个主日我也讲道,但不知道所讲的是什么。我对神讲道,要神忍耐,求神先给我力量,以后我才放下她。我请神慢一点来对付这事。但是神从来不同人讲理由。那时我打算到边荒的西藏去布道,并向神提出好些事,或者能使神不向我提要放下我所爱之人的事。但神的手一指到那件事,祂是不肯收回的。无论怎样祷告都通不过。在学校亦无心读书,追求圣灵能力又得不着。我的心难过,多祷告,我以为苦求能转变神的心。感谢主一直要我学习拒绝自己,放下天然的爱情,专心的来爱祂,不然,今日我在祂手中是无用的人。祂用利刀来砍断我的天然生命,使我在世学所未学过的功课。有一早晨我讲道,下午回到房中很难过,对神说,下礼拜一要去读书;同时也追求圣灵的充满,并基督爱的充满。两周之内,我仍不能说诗篇73篇25节的话。感谢神,祂的爱充满了我,我终于肯放下她,大声宣告说,“放下她吧!永非我的人!”这样宣告之后,我就能说诗篇73篇25节的话。那一天,虽未到三层天,可以说已到二层天。我看世界变小了,好像只有我一人腾云驾雾于天上。我得救的那一夜,我的罪担全脱落,但放下我所爱的人那一天(这是1922年2月13日晚的事),我的心中一点霸占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时倪弟兄写了以下的诗歌): 一 主爱长阔高深,实在不能推测;不然,像我这样罪人,怎能满被恩泽。 二 我主出了重价,买我回来归祂;我今愿意背十字架,忠心一路跟祂。 三 我今撇下一切,为要得着基督;生也、死也,想都不屑,有何使我回顾? 四 亲友、欲好、利名,于我夫复何用?恩主为我变作苦贫,我今为主亦穷。 五 我爱我的救主,我求祂的称是;为祂之故,安逸变苦,利益变为损失! 六 你是我的安慰,我的恩主耶稣!除你之外,在天何归?在地何所爱慕? 七 艰苦、反对、飘零,我今一起不理;只求我主用你爱情,绕我灵、魂、身体。 八 主阿,我今求你,施恩引导小子,立在我旁,常加我力,过此黑暗罪世。 九 撒但、世界、肉体,时常试探、欺凌;你若不加小子能力,恐将贻羞你名! 十 现今时候不多,求主使我脱尘;你一再来,我即唱说:阿利路亚!阿们!(诗歌330首。) 到第二个礼拜就开始有人得救了。魏弟兄(我同班的同学)能为我作见证,我本来是很讲究服装的,我穿有红点的绸缎长袍,那一天我就脱下讲究的衣履,而穿上老旧俭朴的衣服。我跑到厨房里,煮浆糊,拿了一大叠的福音标语到街上张贴在墙上,并分发福音单张,这在那时的福建福州,尚是首创之举。 1922年下学期,在学校中开始福音工作,有多人得救。我天天为记在薄中的同学祷告。1923年起,我们开始用借或租来聚会的地方,广传福音,那时约有数百人得救。凡名记在薄中者除一个未得救外,其余全数得救。这是证明神答应这样的祷告。神是定规你要为罪人祷告,他们才能得救,这数年中更能证实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