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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戴德生信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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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八三二年至一八五O年

 


我向神倾心吐意,不断向神献上感恩,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恳求他让我为他工作,以表达我对他的爱和感谢。
戴德生小时一点也不像什么天才儿童。他体弱多病的戴德生,差不多每周都要请至少一天病假。虽然他的父亲受过药剂师训练,也在儿子十一岁那年才送他上学去,但他的阅读能力却是进步神速,数学科也表现得出类拔萃。受过两年的正规教育以后,便要辍学,在父亲约克郡班士尼镇的店里帮忙。
他生于一八三二年,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从小就对福音故事耳熟能详,他知道神的独生儿子耶稣来到世间,为拯救世人的罪钉死在十字架上。年少的他以童真的信心,接受了父母所教导的一切,只因那是他们所相信的。
踏入少年期,他开始质疑圣经的真实性。十五岁那年,他在当地一所银行当个小文员,初次接触到一些年纪较长,对信仰存疑的朋友。他们的观点影响了他,于是他摒弃了基督教信仰及父母的教导。
戴德生因为用眼过度,不得不放弃会计的职业,回到父亲的店里工作。只是他对基督教的怀疑依然继续。表面上他是十分循规蹈矩的,但内心的属灵挣扎却瞒不过父母亲,他们着实为爱儿担忧。直到在他十七岁那年,事情起了变化。他后来作了这样的记述:
“那一天实在令我毕生难忘……母亲出门探访亲戚,而我因为有一天的假期,于是走到父亲的书房里,要找本什么书读,好打发那无聊的下午。可是并没有什么吸引我的书,我转而在一篮子的小册子中拣了一份看来颇有趣的福音单张。我对自己说:‘一定又是以故事开头,以说教结束的单张。我只会读完故事的部分,其余的就留给有兴趣的人好了!’
“我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读着,一心认为就算真有救恩,也是与我无关的。若开始感到乏味,就立刻放在一旁好了。那阵子,悔改总被冠为是‘变得严肃起来’的一种行为;而事实上,从那些宣称已悔改归主的人的面容看来,这确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假若神的儿女能常常在脸上流露出得救的喜乐和祝福,那些不信的人必会视悔改为‘十分喜乐’的事,而不是‘变得严肃’,那不是更好吗?
“那时候,我一点也不知道在七、八十里外的母亲,心中正盘算些什么。那天她吃过午饭后,期望爱儿得救的心愿紧系心头,心想难得那天时间比较充裕,正好藉此机会为儿子的得救向神恳求。她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定意非要神应允她的恳求,才再踏出房门。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母亲不断为我向神哀求,到了最后,她再也不能祈求下去,只觉得非赞美神不可,因为圣灵告诉她,她唯一的爱儿已经得救了。
“与此同时,神亦正引导我读那福音小册。正在阅读之际,一句句子突然冲击着我的思绪:‘基督所做成的工。’作者为什么如此形容?突然‘所有都完成了’这些字在我脑海中掠过。
“‘完成了什么呢?’
“我欣然回答:‘是救赎已经完成,我们的罪债已经偿还。那不单是我们的罪,也是全世界的罪。’
“我随即又想到:‘假如所有的工作已经完成。所有的罪债已代为还清,那我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重生的喜乐就在那刻临到我,圣灵的光照亮了我的心窍。在这世界上,除了俯伏在救主跟前,接受他和他的救恩之外,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两星期后,母亲回来了。我是第一个在大门口迎接她,我告诉她我已经得救这件大喜讯。母亲把我拥入怀中说:‘我知道了,我儿。我已为你的这个喜讯兴奋了整整两个星期’……她又把当日的祈祷经历告诉我。相信你必定同意,若我不因此而深信祷告的能力,实在非常奇怪。
“这件事还未结束。过了不久,我捡起一本还以为是自己的笔记本来看,映入眼帘的,原来是那比我小四岁的妹妹的日记,大意是她立志每天为我祷告,直至神应允救赎我为止。在日记写下的一个月后,主就把我从黑暗中引入光明。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得救,很自然地,从我得着基督的生命开始,我就体会到神的应许非常真实,而祷告就是与神落实的相交,为自己也为他人恳求他的祝福。”
他并没有像一般基督徒那样变得“严肃”,因为他觉得这样一点也不能吸引别人,戴德生也没有把自己的信心掉以轻心。虽然他像大部分初信的信徒一样容易受试探而跌倒,又会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挫败,但他却不会就此满足这种忽上忽下的属灵生命。他渴望与神有一个更美好,更亲密的关系。一天下午,他开始为此向神祷告:
“我清楚记得我如何满心欢喜快乐地向神倾心吐意,我不断向神献上感恩,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感谢他当我放弃一切希望甚至得救盼望时,他拯救了我。我恳求他让我为他工作,以表达我对他的爱和感谢。……
“我清楚记得,当我把自己、我的生命、我的朋友和一切全放在祭坛上时,我的灵魂深处被一种庄严的感觉笼罩,我深知道我的奉献已蒙悦纳。神的同在也变得完全真实,充满祝福;我记得……我俯伏在地上,伸开四肢,在他面前躺卧,心中泛溢着难以形容的敬畏之情和喜乐。我不知道我的工作岗位会是什么。
戴德生已将自己的生命全然献给神,而且他一心要活出在各方面都讨神喜悦的生命,但他也不时为自已的失败和挫折呼求神,因他深知道此时我自己已不再属于我了。他认为只要神给他明确的方向,他必为他远赴天涯海角,做任何事情,甚至承担苦难也在所不惜。
“那次的感受实非笔墨可以形容的,也使我一生难忘。我感觉自己站在神面前,与全能的耶和华立约。当时我想收回自己的承诺,但却是不能;似乎有声音对我说:‘你的祷告已蒙应允;你已被接纳了。’从那刻开始,我便确信神呼召我往中国去,日后也不再怀疑。”
戴德生清楚神的呼召后,便积极的回应。从那天开始,他就努力锻炼体魄准备过刻苦的生活。他增加户外运动,又把羽毛褥垫更换为硬绷绷的床垫,并且十分小心注意饮食。星期天他本来要去教会两次,但他却放弃了晚上的聚会,改到城中的贫民窟发单张,举行家庭聚会。他在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子当中,是个受欢迎的常客。甚至在马场上,他那神采飞扬的面孔,加上亲切的问候,往往为他打开传福音之门。他愈多和人分享神的话,就愈发觉自己需要知道得更多,于是他用更多时间祷告及查考圣经。
当然,假若他要往中国去,就非学习中文不可。一本罕有的中文文法书已经要二十元,一本汉英对照字典就要超过二十五元。他既无力购买,就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本路加福音中译本。他耐心地与英文圣经按节对照,结果认识了超过六百个中文生字。他把这些生字记得滚瓜烂熟,还编了一本字典。
“我开始每天清晨五时起床,(他写信给在学校里的妹妹),因此发觉需要早一点儿睡。假如我要前往中国,就得努力学习。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所以现在要努力装备自己。我打算把拉丁文学好,并且要学会希腊文和希伯来文的语法基础。我要搜集更多资料。我需要你的代祷。”
追随父亲为病人配药多年,戴德生对医学产生了兴趣。当他听闻一位在荷尔市行医的外科医生需要一位助手时,他就去信申请,并且获得聘任。虽然这表示他要离巢独居,但他仍有一段时期,可以跟一位住在该市的姨母同住,享受家庭之乐。
戴德生的雇主医生给他的薪水,只足够应付他的日常开支。这位年轻助手除了将收入作什一奉献之外,每星期天晚上又往市内的贫民窟做福音工作。眼见那些人家的困苦生活,促使他重估自己的生活方式。
假如他多节省一些,便能帮助其它更多的人,这是否会令他更喜乐呢?他决定以实际行动来找出答案。
在市郊,经过一片荒地,就可见到两排简陋的平房接壤着一条狭窄的水道而建成。附近的人都称这里为“水沟畔”。这条水道其实只是条挖深了的沟渠,住在沟渠两旁的人,把他们的污物和垃圾,都一股脑儿的送往河里,让潮水带走。
那些平房绕着弯曲的大沟渠约有半里长左右,每所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个大门和两扇窗。戴德生决定辞别姨母舒适的家,在这里租一个小房间来栖身。
女房东其治太太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非常欢迎这位“年轻的医生”芬治。她竭尽所能把房子打扫干净,又把对着窗的火炉擦亮。床是在离门口最远的一个角落,加上一张木桌和两张椅子,这便是戴德生的新居了。
这十二尺见方的房间是在一楼,接连着厨房。从房间唯一的窗户望过去,可见到水沟对岸那灯火通明的酒吧。在黑暗的夜里,那些灯光把渠里的泥水都照得清清楚楚。
戴德生搬到这里,除了要适应阴暗的环境之外还得为自己烧饭。他每天从医务所下班后,会买少许食物充饥。他已很少坐下来吃一顿像样的晚饭了。平日,他独个儿回家,独个儿度过每一个晚上。但在星期天,他就忙不过来了,不是与邻居打交道,就是在那些经常流连于肯巴码头一带的人群中间工作。
“现在我的生活有两个目标,一方面使自己习惯过刻苦的生活;另一方面是省吃俭用,好帮助那些传福音的对象。很快我便习惯了比以前更简朴的生活,我不再吃牛油、牛奶和其它奢侈品。我的主要食粮是麦片和米饭,偶而加点东西,改换一下口味。这样我的生活便可以很节俭的。我省下三分之二的薪金用作其它用途。经验告诉我,愈少花钱在自己身上,便能帮助更多人,而我心灵上的音乐和祝福也就愈丰足。”
在水沟畔生活了一段日子后,他因着中国的需要,作出一个深切痛苦的牺牲。两年多来,他结识了妹妹贺美学校里的教师,她既漂亮又有才华,戴德生不自觉地爱上了她。
这位女孩子是基督徒,并没有宣教负担。他们曾多次谈论过他的计划。但每次她都请他留在英国本土服事神,不要到中国去。戴德生很清楚那是神的呼召,但他同时亦深爱对方,既然她没有明言不愿意跟随他往中国去,他就心有盼望,继续祷告,求神感动她。
当他搬到水沟畔几个星期后,便收到那使他伤心欲绝的信,也是对方最后的决定——她不会到中国去!他写信把心事告诉妹贺美:
“多日来我都是郁郁寡欢、失魂落魄似的;我似乎已无力祷告,也不想祷告。我独力承担这个打击,没有向神求助,直到我实在不能再支持下去为止。”
试探开始围拢他,“为什么你要去中国?为什么只因一个事奉理想就付上一生的辛劳和遭受痛苦?你现在立刻放弃还有转机。就像其它人一样找一份工作,留在家乡服事主好了。你还有机会挽留她。”
爱清苦苦相逼。他告诉妹妹说:
“那天下午,我独自坐在手术室内,我开始反复思量神的爱、他的美善、我的回应,还有他给我的祝福。与其它被召的人的遭遇相比,我所遇到的试炼简直微不足道。神彻底软化了我,又使我谦卑下来。它的爱融化了我冰冷的心灵,我恳切祈求他赦免我忘恩负义的行为……神的爱再一次包围我。
“是的,他使我谦卑下来,让我认识自己。他让我知道他是我随时的帮助、患难中的倚靠。在试炼之中,他也没有剥夺我的喜乐使我能欢然歌唱:
“但我仍要因救主喜乐,我要以神的救恩为乐……”
“现在我在救主的爱里非常满足。我可以向他凡事谢恩,包括过去那些最痛苦的经历,又能够为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全然信赖他。” 
 
第二章 一八五一年
“我对自己说:‘当我踏足中国之后,我就不能向任何人求取任何东西,我只能够向神祈求。 
所以在离开英国以前,我首先要学会单靠祷告,藉着神感动人来成事。’” 
“我从没有作出任何牺牲。”这是戴德生晚年回顾过往一生所说的。但在其它客观的人士来看,他的一生乃是自我牺牲的写照。戴氏如此说是因为经验告诉他,无论他为神作出何等的牺牲,所得的补偿总是丰丰富富的,说“付出”,倒不如说是承受好了。 
这个一生学不完的功课,是打从那年冬天在水沟畔所遭遇的一些深刻经历开始的。 
无论他的牺牲有多大,他所得的奖赏总是远远超过他所付出的代价。虽然经历失恋的伤痛,居住的环境亦是贫穷恶劣,但他的属灵生命却是高涨的。他说:“每一天,从早到晚我都经历到无法言喻的喜乐。神对我来说是那么实在、亲切,我所付出的便只是音乐的事奉而已。” 
即使信件的语气与内容改变了,减少了自我检讨,更多专注于将来的计划。中国再一次充满了他的思想。他为那些不认识基督的人的灵魂有更深的负担。 
虽然他是那么充实积极,他的母亲却为儿子的健康和居住环境担心起来。特别是当她从其它人的口中得知儿子既苍白又清瘦,于是写信关心他的健康。他在一月间给母亲回信: 
“对不起,要令你为我操心。可能是我穿了件较宽大的外衣,于是人人见了便说:‘看你多憔悴多清瘦!’……” 
他安慰母亲说他的伤风早就痊愈,他现在精神饱满,而且懂得照顾自己。 
她的母亲显然并未因他回信而放下心来。她更对他计划前往中国宣教而要面对的艰苦生活忧心忡忡。他再次写信,企图减轻母亲对他的现况和将来的种种忧虑: 
“亲爱的妈妈,不要让任何事令自己寝食不安。宣教工作是人类最崇一高的职业。我们当然不能忽略自己的基本需要,但当我们能为主放弃一切时,我们能不欢喜快乐吗?……. 
“至于我的身体,我相信现在是我生命中最健壮的时刻。这里的风确实凌厉,但我常常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寒冷的天气使我食欲大增,假若我让自己病倒,便会使我的经济受亏损;所以我会尽量选择那些简单但营养丰富的食物,而奢侈品则能免则免…… 
“我找到一些与面包一般便宜的饼干,十八便土就有一块,而且比面包更可口。我的早餐有饼干、鲜鱼和咖啡。鲜鱼比牛油便宜,三尾才一便士,早餐吃半条便足够了。我的午餐是梅干加苹果馅。梅干只要二至三便土一磅,而苹果则是十便士一袋。我把四个半便士一磅的糖块买回来敲碎,这比一般粗糖更便宜。有时我会烤马铃薯和动物舌头,这和其它肉类一样便宜。下午茶是饼干和苹果。我并不常吃晚餐,偶然吃点饼干和苹果,有时也会吃玉米布丁,豆或是鱼等。假如我多留心点,可以买到四至六使土一磅的干酪,品质比我们在家常吃八使土一磅的更好。菜市场已可买到莴苣和西生菜,不久我便可以改变一下菜式了。我用三个半便士的醋腌了一便士的红卷心菜,有满满的一大瓶。你看,我所费不多,就可以有基本的享受了。加上,我还有一个随时供给我需用的家,和赐出人意外的平安的神;假如我还不满足、不快乐,那我真是活该活在苦恼与悲惨当中了。 
“亲爱的妈妈,请继续为我祷告。虽然我的衣食充足,充满快乐和感恩,但是我需要你为我代祷……妈妈,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是多么渴望成为宣教土,渴想把喜讯带给那些贫困又正步向灭亡的罪人呢。求主使用我,让我为那代我受死的主鞠躬尽瘁!妈妈,试想想,有一千二百万人——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多磨难以想象是的,在中国每年就有一千二百多万灵魂,在没有神、没有盼望底下步向灭亡……啊,让我们有怜悯的心看待这庞大人民的需要!神既怜恤我们,我们也应体恤他的心意……“我要搁笔了。你愿不愿意因那为你而死的主耶稣献上一切?妈妈,我知道你愿意。愿神与你同在和安慰你。当我储备了足够的路费时,我可以立刻启程吗?我深感假若不为中国做点什么,我就不能再活下去了。” 
虽然戴德生蠢蠢欲动,渴想立刻起程前往东方,只是他仍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否已装备妥当,能接受挑战。那个冬天在水沟畔的小房间内,他写得更多了: 
“对我来说,到中国去是件非同小可的事。在那里将会远离亲友的帮助,唯有单靠永活的神保护、供应和帮助。要承担这挑战,首先要加强个人的属灵操练不可。固然,若人的信心坚定,神是决不会失信的。但假如信心不足又如何呢?那时我还未领悟:‘我们纵然失信,他仍是可信的,因为他不能背乎自己’这个真理。因此,我最大的难题,并非神是否信实,而是自己的信心是否足够,保证我可以从事那摆在我面前的艰巨使命。 
“我对自己说:‘当我踏足中国之后,我就不能向任何人求取任何东西,我只能够向神祈求。所以在离开英国以前,我首先要学会单靠祷告,藉着神感动人来成事。’”戴德生相信圣经所说:信心可以移山。他想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实践这操练。假如信心需要成长,便必须要操练。这是他要做的。 
“离开英国之前,学习军以祈祷,藉着神去感动人。”这是他所定下的目标。不久,他就发现一个简易可行,用以实践信心功课的方法。他记下这件事情: 
“我那位仁慈的雇主赫迪医生,希望我提醒他按时发给我薪金;我便决定单以祷告,求神提醒他,好叫我经历祷告蒙应允的鼓励。 
“一次,按季发薪的日子近了,我照常为此事恳切祷告。但日子已到,赫迪医生却没有提及发薪一事,我只有继续祷告。多日过去,他依然没放在心上。直至星期六晚上,我坐下来计算自己一周的账目,发觉只剩下一块二先令六便士的硬币。但我照样继续祷告等候。 
“那星期天我觉得很高兴。我的心照常充满着蒙福的喜乐。早上参加主日崇拜后,下午和晚上就依往例到镇上贫民区逐层去展开采访和传福音。在那段日子里,我有生活在天堂的感觉,对我来说,天堂是人的喜乐可以有更大满足的地方,而如今我所拥有的已几近如此了。
“那天晚上大约十时左右,我主领聚会完毕,一位可怜的男土上前请求我到他家里,为他临终的妻子祷告。我欣然答应。在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请神父,因为他操爱尔兰口音。他说已请过了,不过神父要十八便士代价才肯去。而他一家正在捱饿,那有余钱呢!忽然,我想起我的全部财产我唯一的硬币。虽然我已预备好燕麦粥作为今晚和明早食用,但明天的午餐又如何呢? 
“不知怎的,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的喜乐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怪责自己,我反而怪责那人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到这地步,为什么不早点找福利官帮忙。他告诉我他早就通过申请表,只是福利官叫他明早十一时再去一趟,但他的妻子恐怕活不到明天呢! 
“‘啊!’我心想:‘假如我有的不是这个两先令半的钱币,而是两个一先令和一个六使土的硬币,我是多么乐意给这家人一个先令呢!’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我唯一的硬币送给对方。其实道理非常简单,我相信神,也相信一先令六便土,但我却不敢单单信靠神和空空如也的口袋。 
“那人带领我进入一个院子,我略带慌张地跟着,因为上次来的时候,那里的人对我很不客气……走上一道破旧的楼梯,我们进入了一间残破不堪的小房间内。映入眼帘的,真是令人心酸。四五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散立屋内,明显是长期忍受饥饿的结果。破烂的床上躺着他们那软弱无力的母亲,旁边是个出生才三十六小时的婴孩在微弱的啼哭着。 
“‘啊!’我在想:‘假如我有的是两个先令和一个六便士,我一定非常乐意给他们一先令六便士。’但可恶的不信却拦阻我把所有的全送给他们的这种冲动。 
“我当然无法去安慰这穷困的人家,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自己也需要别人安慰呢。我开始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要为目前的景况苦恼而沮丧,因为我们有一位慈爱的天父在天上。但此刻我的内心却在大声叫嚷,‘你这伪君子!口中告诉这些不信的人相信天上有位慈爱的父神,心里却不肯因为没有一块硬币而信靠他!’ 
“我的喉头差点塞住了。假如我有一块两先令硬币和一个六便士小钱,我就会极愿意向良知妥协,以感恩的心把两先令送给他们,把六便土留下。我仍未能放开那六使土,而单单信靠神。 
既然在这环境下无话可说,祷告应该没有困难吧。在那些日子,祷告是最愉快的事,在祷告里我可以滔滔不绝地与神交谈。那时刻我以为我必须跪下祷告,这样我和这家人都可以得到释放。 
“‘你请我来为你太太祷告,’我对那男士说:‘让我们一同祷告吧上我便跪下来。 
“当我开口说:‘我们在天上的父’,我的良心说:‘你竟敢嘲弄神?你竟敢跪下称他为’父神‘而口袋里仍保留看那硬币?’ 
我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内心的矛盾。记不起我的祷告是否语无伦次,和究竟是怎样结束的,但我站起来的时候,心里是极其痛苦的。 
“那位穷困的父亲向我说:‘先生,你已见到我们的凄凉景况,假若可能的话,为着神的缘故,请你帮助我们吧!’ 
“就在那一刻,一句话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向他祈求的就给他们。’主的话带着能力。 
“我把手放进口袋中,慢慢地掏出那个硬币交给那位男士。我告诉他,也许他会认为我只是举手之劳,因为我看来比他们宽裕多了,谁知那块钱已是我仅有的。不过我先前告诉他们的实在是千真万确的,神确是我们可信赖的父亲。此刻,喜乐如潮水涌溢我的心灵。我再次可以心口如一的说话了,拦阻着祝福的障碍亦消失了,这障碍使得我的信心几乎要、水远失掉了。 
“不单是那位穷困妇人的生命得以救活过来,我的生命也完全得蒙拯救。假如在那刻我没有顺从圣灵的引导,并藉着神的恩典得胜的话,我的基督徒生命可能已一蹶不振,惨淡收场。
“我记得很清楚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就如同我的钱袋一般轻盈。在漆黑静寂的街道上,我的耳畔不停地响着我无法抑制的赞美歌声。我临睡前,喝下那碗燕麦粥,只觉得帝王之筵也不足以交换。我跪在床前求主不要忘记他自己的话:‘怜悯贫穷的,就是借给耶和华。’我恳求它提醒这位迟迟不发工资让我长期借贷的雇主能尽速发薪,不然明天我的午餐就没有着落了。在身心一片平和的景况下,我度过了愉快宁静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仅余的燕麦粥,还未吃完邮差就来敲门了。我很少会在星期一收信,因为家父母和我大部分的朋友都避免在星期六寄信,所以当女房东走进来,用围裙擦着湿濡的手,拿给我一封像信又像包裹的东西时,我着实惊讶极了。我接过信来,但见信封上的字迹相当陌生,假如不是一位陌生人寄来,那就是对方故一意把字写得难于辨认了;此外邮戳也是模糊不清的,我真不晓得这封信是从何而来。我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没有只字片语,有的只是一张白纸里着的一双小孩手套,正在惊愕之间,一块半英镑就掉在地上。 
“‘感谢主,’我惊叫起来,‘十二小时的投资,四倍的利润!假如荷尔商人借钱出去能有如此利润,不知有多高兴了!’我决定要把我的储蓄和收入存在这间不会倒闭的银行。对于这一决定,我至今仍不后悔。 
“这件事不时在我脑海中浮现,在困难的日子,它更是我不断的鼓励和帮助。假如我们在小事上对神忠心,我们就能积聚经验和能力,帮助我们去应付生命中更重大的考验。” 
这故事还未结束。这也并非他唯一蒙主垂听的祷告,却叫他的信心更为坚固。以下是他分述这故事的结局: 
“神这次奇异的拯救和宽恕,除了带给我极大的喜乐,也大大巩固了我的信心。毕竟只是十先令,无论我是如何节省,也不能长久维持我的生活。我要继续祷告,只求主叫我的老板记得把薪水发给我,这是最大的供应。不过我的祷告似乎都落空,两星期过去了,我的情况又回复到那难忘的星期天晚上一样。我一次又一次的恳切向神求,请他提醒赫迪医生我的粮期已过。 
“不过金钱并不是令我困扰的事,因为只要我开口,这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最关心的还是:‘我可以到中国去吗?或者我这种积极向神求取信心与能力的态度,拦阻我参与这项宝贵的事奉呢?’ 
“那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我愈来愈坐立不安。我不单要担心自己的需要,更重要的是我要在星期日晚上付房租给房东太太,她很需要这笔钱的。我应否为她的缘故,开口提出薪水的事情呢?但假若我这样做,就是直接承认自己不是作宣教士的料子了!除了上班的时间外,我整个星期四和星期五,都在祷告上与神摔角。到了星期六早上,情况仍未有转机。我便认真地求神指引,应否继续保持缄默,等候父神的作为。依我的判断,我总觉得等候神工作是上上之策,因为神必会为我作主。于是我继续等候,我的心是平静的,压在我心头的重担已飞往九霄云外。 
“星期六下午五时许,赫迪医生开完处方,完成一天最后的工作,就如常地往后一靠,安舒地坐在安乐椅上,娓娓地道起神的事情来。他是一位真诚的基督徒,我们曾有过不少甜美的交通时间。那时,我正忙于看守一锅正在煮沸的汤药,幸好如此,因为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是啊!戴德生,你的薪水是否已到期了?’ 
“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我要咽了两三下口水才能回答。我背向他,两眼仍然望着药锅,以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是的,我的薪金迟发了好一段日子了。那一刻我的心充满感恩!神终于听了我的祷告,我不用发一言,神就在这段最关键的时刻,提醒他要发薪水给我。 
“‘噢,真抱歉,只可惜你不提醒我。你知道我多忙碌,假若我能早一点想起来,就不用在下午把所有的钱存进银行,而你也可以即时领到薪水了。’ 
“听完这番出人一意外的话,我的心情激动,顿时手足无措,真是难以形容。幸好锅里的药这时沸腾起来,让我可以趁机连锅带人跑出房间。我就一直远离他的视线,直至赫迪医生离开医务所为止。而最庆幸的,还是他并未察觉我的情绪起伏。 
“他走后不久,我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向主倾心吐意。直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感恩和喜乐之心再次涌现为止。我感到神自有他的方法,而且必不叫我失望。今天早上我曾寻求他的心意,深觉耐心等候是他的指示,如今神必会用其它的方法为我另谋出路。 
“一如往常的星期六晚上,我留在工作间读圣经和预备明天在贫民区的讲道。我比平时多留了一点时间,大约十点钟,我穿上外衣准备回家,想起这时房东太太早已上床就寝,我必须以弹簧门锁的钥匙才能进门,稍稍感到有点安慰,心想今晚是没有希望收到钱了。或许到星期一神会给我开路,让我可以早点还清欠缴的房租。 
“就在我关掉煤气灯时,我听见医生的脚步声在医务所和他住所之间的院子里响了起来。他开怀大笑,似乎碰到十分有趣的事情呢。他进来叫我取账簿,告诉我,其中一位挺富有的病人刚来付清医药费,这不是有点儿古怪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和我面对的事情有关,否则我就会尴尬极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我也觉得这个有钱人的做法有点怪异。他随时随刻都可以毫不费力付清医药费,为何要晚上十时来缴付账单。这样表示他大概是心里放不下这件事,非要半夜三更来偿还医药费不可。 
“赫迪医生记过账,开好收据后就准备离开,突然他转过头来,把刚收到的钞票抽一些给我,我既惊奇又十分感激。他说:‘戴德生,你先收下这几张钞票,我现在没有零钱,余数下星期才清还给你。’ 
“我再一次独自留下,赫迪医生始终没有察觉我的情绪变化。我回到工作间,带着喜乐的心感谢神,‘我大概可以去中国了吧!’”我毕竟是要去中国的。” 
 第三章 一八五二年至一八五三年
我觉得要去中国, 就必须加强训练自己去倚靠信实的神。 
十九岁的戴德生,是个充满理想的急性子,一八五二年三月,他写信给他的妹妹说: 
“我想我快要离开这个国家了,我不知道神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但我感觉到改变快将来临,有预兆叫我准备上路了。请为我祷告,叫我的信心不至失落……” 
对戴德生来说,在可见的未来加入差会事奉,简直是难若登天的事,因为所有的差会都要求宣教同工必先接受教会按立,并拥有优越的训练。所以他打算赚够路费便出发前往中国去,到了那里再仰望神的供应。但想到要工作来储备路费,他就觉得不耐烦和难以接受,于是他继续在信内与妹妹分享另一个想法: 
“假如我在这里多逗留两年,储备五十至六十钱路费才往中国去,较比我现在就起程,边走边找路费是没有多大分别的。两年之内,那地至少有二百四十万人死亡……在六至八个月内,我应该会讲一点中国话了。假如我可以把福音的真理传给一个沉沦的罪人……那么挨四至六个月的旅途之苦也在所不惜。” 
戴德生希望在船上找份医生助手之类的差事,假如不可能的话,当个水手也情愿。虽然他乐意忍受这样做所带来的困难与苦楚,但是家人友朋友的祷告和忠告,却使他考虑到要多吸收点知识才扬帆启程去到地球的另一边。 
赫迪医生愿意收纳戴德生作学徒,但却要他下三数年学习的工夫。戴德生当然想当医生,只是他觉得机会一日一来临他就必须立即动身,于是只得婉拒医生的一番好一意。 
不久,在戴德生二十岁生日后数个月,他就决定前往伦敦继续医学课程。他确信不需要在那里耽搁多久,就可以成行了。戴德生定一意要在事奉中实践和巩固地的信心,所以对于筹措更多路费,接受更多知识,甚至操练更成熟的生命等,都不再重要了。 
“……我觉得要去中国,就必须加强训练自己去倚靠信实的神,而前面正好有一个黄金机会。 
“敬爱的父亲表示愿责承担我在伦敦的一切费用;但他的生意最近出现亏蚀,要助我成行就免不了要作出重大的牺牲。我最近开始和中国传道会的委员熟稔……他们并不知道父亲的打算,且都表示乐意承担我在伦敦的一切支出。当我收到这两个建议时,一时不知所措,我写信给家父和委员会的秘书,告诉他们我需要数日的时间来祷告和考虑,又把他们的建议告诉双方。 
“最后,经过祷告,在主的引领下,我清楚知道二者的好意我都不应接受。传道会的秘书固然不知道我已决定全然仰赖神的供应,而家父亦会以为我已接受了对方的帮助。我写信推辞了两者的好意。我知道再没有人会为我的需要操心,我是单单把自己交在神的手里,他知道我的心。假若神要鼓励我前往中国,他必会让我先在英国有能力全然倚靠他。” 
在伦敦医院就读的学费,戴德生接受了传道会的支助;居住方面,在未找到长期住所之前,他是寄住在苏豪区一位舅父的家里。除了这两方面之外,这位来自小镇的年轻人,便要自行应付在繁华的伦敦生活的一初开支了。 
临离开荷尔之前,他写信给母亲说: 
“我可以见证以下的金句是真确无误的:‘坚心倚赖他的,祢必保守他十分平安,因为他倚靠他。’我的心绪一片平和,就像口袋里有一千镑一样那般无忧无虑。愿神保守我在世俗和属灵的一切事上,都坚心仰望他的供应。” 
他写信给妹妹贺美,告知她找寻工作的事宜,他需要一份既能帮补生活费,又能让他有时间读书的工作。 
“在伦敦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不过我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是‘昨日、今日、直到永远也不改变的神。’他的慈爱不会断绝,他的话永不改变,他的能力依然;凡倚靠他的必‘十分平安’:….我意识到他是因着爱来坚固我的信心。愿他得荣曜,我便心满意足。” 
戴德生觉得假若他真有一天信心倒退的话,他宁愿发生在英国,比在去了中国才知道要好得多。于是他继续操练自己的信心。他生活简朴,单一仰赖神的供应。他曾经在信中提到: 
“为了节省支出,我和表兄分租一间房间。我们住的地方距离医院大概四里,伙食是自行负责的。经过多方面研究,我发觉最经济的生活方式,莫如单以粗麦面包和清水充饥。这样,我就可以把神供应我的尽量用得长久一点。有些支出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膳费就完全在我掌握之中。每天从医院步行回家,在路上买个两便士的大麦面包,就能解决我的早晚两餐了,中午吃两三个苹果,这样的饮食,足能供应我每天走八九里路,和在医院实习时频密来往的气力::二.” 
随后几个月,戴德生的忍耐力再受考验。虽然他在求学,他仍不断地祷告,求神打开通往中国之门。而在此期间,他曾因为解剖尸体染上恶性热病,差点死去。 
不过在地球另一端发生的事,不但要改写中国历史,也使戴德生长久以来的梦想一下子成为现实。 
在中国,太平天国的起义似乎胜券在握,他们定都南京,而挂着基督徒名义的军队就占据了中原及北方大部分的省分,北京似乎快落入义军手中。 
太平天国的首领洪秀全因为读过一份基督教单张,对基督教信仰深感钦羡,于是写信给一位美国宣教土,其大意是:“请差派教师来,要许许多多的教师来传播真理。当我的事业成功结束时,我会在全国传播神的教义,让所有的人可以归向主并敬拜独一的真神。这是我心所切慕的。” 
此时,一向闭关自守的中国似乎快将大开中门,准备迎接基督的使者。全欧州以及北美的教会都为此雀跃不已,认为此机会实在难能可贵,不容有失。为此,奉献源源滚进各宣教机构的仓库,支持各种有关中国的计划。 
例如,英国圣经公会就史无前例地打算印制一百万本中文新约圣经。那为戴德生缴付学费的传道会更决定在最短时间内,差派两位宣教土前往上海,这两人之中的一位是苏格兰裔的外科医生,因为他不能立刻启程的缘故,传道会便想到戴德生是个单身汉,只有廿一岁,传道会认为他大有可能立新数程,虽然这意味着地要牺牲正在修读的内外科医学课程。 
戴德生虽然等得不耐烦,且急于上路,但要接受传道会的差派却是一项不容易作的决定。他过去早有和中国传道会打交道的经历,深知他们的处事作风,他知道作为该会的宣教土,就得凡事向差会报告及请示不可。他们的意愿是差派地往上海,假若神开路给他深入中国内地那又如何呢?他开始觉得神是呼召他前往中国内地,那些西方宣教士从未踏足过的地方。现今太平天国似乎是在得势之时,大好机会或许就在此时了。 
他开始回溯原先自行前往中国的打算,或许这计划是最为上算的一个,他别无其它倚赖,唯有靠神而已。他为此事征询家人及朋友的一意见,又请他们为他代祷。但在见过传道会其中一位秘书之后,他写信给母亲说:

“毕先生为我解决了大部分的疑难,我决定依从他的建议,立刻向委员会自荐。我仍在期待你为我祷告,并等候你的答复。假如我接受差派立到启程,你是否建议我先回家一趟呢?我盼望能再与你见面,相信你也会有些同感。不过我们不见面也是好的,因为相见然后再永远分离是最难过的事。噢,不会是永远分离吧!”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希望你尽快给我回音。请多为我祷告。凡事交托主,说来容易,但到考验来到时!只有我们在‘他里面成全完备’,我们才可以安然度遇。愿神祝福你并与你同在,我亲爱的母亲,愿神让你体会主耶稣的宝贵,使你除了立志‘认识他’之外,别无所求……” 
他写给妹妹的信是这样的: 
“为我祷告,亲爱的贺美,愿那应许使我们一切所需用的都充足的神,在这痛苦边长等待的日子能与我同在。” 
戴德生终于作了决定:他要启程前往中国了。他买了最快启航的船票。 
× × × 
在利物浦的远洋船码头,停泊着那艘准备开往中国的双桅船“敦费土号”。这艘四百七十吨的小船只有一位乘客,故此码头上并没有送别的人群。 
传道会的代表皮尔土(Pearse)先生和戴德生的父亲都来到利物浦送别,不过船因为修理要延迟开航,故此他们都不作久留便离开了,就只留下戴德生的母亲一人看他启程。对于那次既兴奋又令人难过的经历,戴德生后来作了如下的笔记: 
“在一八五三年九月十九日当天,在‘敦费七号’的船尾舱内,中国传道会的委员们特别为我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差派聚会。 
“我挚爱的母亲(如今已安返天家)来到利物浦和我话别。我永不会忘记那一天,也忘不了她是如何随我进入那末来六个月将作为我家的小舱房内。母亲用她慈爱的手整理我的床铺,然后坐在我的身旁,同唱我们分别前最后的一首诗歌。我们跪下,母亲就开口祷告,那是我远赴中国前,最后听见母亲为孩子的祷告。接着有通知下来,船快启航,我们得分手了。我们依依惜别,不敢奢望在世上能再相见。 
“为了叫我好受一点,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们分手了,她走上岸,回头给我祝福。我独自站在甲板上,她则随着船往前走,走向水闸的方向。船经过了水闸,这刻我们真的要分离了。母亲那发自心底,带着绞痛的哭唤声,像刀一般刺透了我,这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到‘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的意义。而我亦相信挚爱的母亲,她此际对神无比的爱的了解,会比她过去所领会的更多!” 
离别无疑是令人难过痛楚,但戴德生环绕地球之旅所要面对的种种苦难,现在才正式开始。这艘小船还未到公海,它的航程就有被中断的危险。十二昼夜,达姆福利斯号都在圣乔治海峡被暴风击打,有时荡向爱尔兰方向,有时又荡向险恶的威尔斯海岸。戴德生如此记载他的旅程: 
“星期六(九月二十四日)整天,气压计在不断下降。夜幕低垂时,风又急转起来。星期天早上,船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召集水手们在船尾听他读祷文,因为他们昨晚都辛苦了一夜。午后,风益发吹得急劲,除了留下几张帆用来平衡外,所有帆都收下了。我发单张给船员之后就回到船舱,船颠簸得实在太厉害了,我晕眩起来…… 
“气压计仍在下降,强风不断加剧渐变成飓风。船长和大副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滔天巨浪。下午两三点钟左右,我勉强走上甲板……此情此景真是令人毕生难忘。只见巨浪翻腾,海面吐着白沫,一艘大船紧贴着我们的船尾,另一艘双桅船则在我们受风的一面。大船追上来了,不过却漂离我们旁边更远点。排山倒海的大浪击打着船身,大有随时随刻吞噬我们之势……小船顽强地捱着风浪。因为风顶既急且猛,我们的船非但没有向前进,反而随着从西面吹来的风荡向海岸。 
“‘除非神帮助我们,’船长说:‘否则我们没有希望了。’” 
“我问他那里离威尔斯海岸有多远。 
“‘大概十五至十六里,’他回答。‘我们除了扬起所有船帆之外就别无他法。愈多帆张开,我们漂流的速度就不会那么厉害。这是生死关头,求神叫那些桅杆能支持得住。 
“他在每枝桅上张起两张帆。 
“那是一段恐怖的时刻。风吹得厉害极了,我们的船被浪推得东摇西倒,一会儿升上半空去,一会儿又像钻进海的深渊。船受风的一面翘得高高的,而下风的一面则倾斜得很低;事实上,海水不断从下风的一面灌进船舱。 
“我呆望着西沉的落日,心想:‘明天你还是一样的升起来,至于我们,除非神为我们成就大事,否则我们和这条船可能只会剩下碎片残桅了’ 
“夜非常的冷,风是凛冽的,我们继续向前进;翻滚的浪涛把我们打得浑身握透。 
“我走回船舱,读过一两首诗歌,几篇诗篇和约翰福音十三至十五一后,心里好过多了,于是倒头便睡。睡了一个小时,起来看看气压计,发觉它正在上升。我们经过了百土岛的灯塔,这岛是在嘉迪根和嘉拿温湾中间的海上。我问船长,我们会不会触着圣头角的礁石。 
他回答说:‘假如我们的船不改变方向还可以,但船若再漂流,便要倚靠神的保守了。’ 
“我们的船随浪漂流…… 
“先是圣头角的灯塔在我们船头出现,其后是在船侧擦过。我们的命运似乎已经决定了。我问船长我们是否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船长不置可否。气压讦依然在上升,但升的速度太慢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希望。我想到我挚爱的双亲,我的妹妹和朋友们……眼泪开始滚下……船长既勇敢又镇定,他相信他的灵魂是在主手中。管炊事的也说自己是无足轻重的,只有主是掌管万有的。我为他们的信心感谢神,与此同时,我也恳切求神因着那些还未认识他的水手,搭救我们……他要如此行也是为了她自己的荣擢,因他是垂听祷告的神。我想起圣经的话:‘要在患难之日求告我,我必搭救你。你也要荣曜我。’我恳切求神实践他的应许…… 
“我们的处境着实岌岌可危。那晚月光皎洁,夜空清朗,海岸清楚可见。我走回船舱内。气压计持续上升,但风势却依然没有减弱。我拿出我的记事簿,写上名字和地址,心想假若我的尸体被冲上陆地,就会有人知道我是谁。我把几件应用之物故进一个篮子,要是它如我所想会浮的话,也许它能助我前其它人登陆。最后,我将自己的灵魂交在神手里,又求神记念眷顾我所有的亲戚朋友。我求神假若可以的话,就叫这苦杯远离我们。祷告完毕,我返回甲板。 
“撒但攻击我,我感到很害怕。但主再一次安静我的心。从那刻起,我坚决倚靠主,主就赐我平静安稳的心。 
“我问船长,在这大风浪之中,救生艇有用么?他的答案是否定的。至于用桅杆之类的木材做木筏,亦已来不及了。 
“海水变白了,海岸就在前头…… 
“‘我们一定要将船改变方向,’船长说,‘否则一切都完了。船转向时,海水可能会把甲板上所有的东西都冲落大海……不过我们仍得试试……’ 
“这一刻就算是最坚毅不屈的心也会战抖惶恐。船长一发命令,我们就把船往外转,但却徒劳无功。这样做理应为我们添加离岸的距离。船长又再发号司令把船转往另一方向,靠着神的祝福,这次我们成功了,我们已驶离岸边的礁石堆,大约有两艘船身之遥。就在我们刚脱险之际,风向又稍转了两度,因此我们终于可以成功地驶出嘉拿温湾了。 
“假若主不如此帮助我们,我们所有的力气也是白费的。他的怜悯无穷无尽。” 
戴德生的记事簿写满了他这次旅程的有趣经历。他的航程除了问中有些令人兴奋的时刻外,大部分都是较为沉闷的,因为他们足足有二十三个星期连续没有踏足陆地。戴德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船舱内读书,装备自己。他亦曾为水手们举行过六十次的宗教聚会,有些对他所讲的甚感兴趣,还私下找他倾谈和祷告。不过令他有点儿失望的是,那些水手并没有太大的生命改变,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完全献身跟随主。 
航程中最令人鼓舞,又是最厉害的考验首推他们在南太平洋经过无风地带的那段日子。从早到晚船都滞留不动,从黄昏至日出那一段时间,才稍为有点晚风来帮助航行。戴德生这样记载那段日子: 
“在这艘帆船上,面对四野无风,而船却随着急流朝着险恶的涯岸飘去,令人感到多么的无助。在暴风雨之中,船多少还可以受控制,但在无风的时刻,人只有空焦急的份儿。主一定要施展大能。 
“当我们大约在新畿内亚北边航行的时候,我们就曾经历过一次危难。那个星期六晚上,我们大概离陆地有三十里,星期天早上在甲板崇拜时,我就发觉船长面带忧戚,不时走往船边张望。崇拜完毕,我从他口中知道了原因:船正被一股时速四海里的水流带向一处暗礁。我们是那么接近,未到黄昏恐怕就要触礁了。午饭后,放下了大舢舨,船上所有的人同心协力,想把船头转向,驶离岸边,可是却徒劳无功。 
“大家安静站在甲板上一段时间之后,船长对我说:‘我们可以做的全都做了,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个思想突然掠过我的心头,我回答说:‘有一件事我们还没有做。’ 
“‘是什么?’他问道。 
“‘我们当中有四个人是基督徒。让我们各人返回自己的船舱,同心求主立刻赐给我们清风。对他来说,现在起风或黄昏时才送风都是一样的容易。’ 
“船长同一意这个提议,我就去找其余两人。我们一起祷告之后,四人就各自退回船舱等候神。作过一个简短而深入的祷告后,我深觉神已应允了我们所求的,自知不能再祈求下去,于是很快就重回甲板。这时候负责指挥的是船上的大副,他是个不信神的人。我走过去请他把横帆的下角或者是主帆的一角放下来;这些帆本来都开了上去,好减少帆与绳索互相拍打。 
“‘那有什么好处?’他粗鲁地问我。 
“我告诉他我们已向神求风,风立刻就要来了,而且我们已是那么靠近礁石,实在不可以再耽误。” 
“他一睑鄙视,咒骂了一声,说他要看见风而非听见风。 
“他说话的时候,我随着他的视线,往上望向船桅上最高的小帆,可以肯定,帆已开始在微风中颤动。 
“‘风不是来了吗?看那小帆!’我喊着说。 
“‘才不是呢,那只是锚爪(一闪而逝的微风)而已。’他一再坚持。 
“‘不管是不是锚爪也好,’我大嚷:‘求你快放下主帆,好叫我们可以利用到这些风!’
“他可没有耽延立刻做了。不一会,船长听见甲板上人声尝雄,就从船仓内走出来看个究竟。风果真来了!不到几分锺,我们已是以每小时六、七海里的速度,破浪前进……虽然风势或起或止,但在经过比鲁岛屿前,断断续续还是有风。 
“在抵达中国之前,神藉此鼓励我,叫我将一切的需要带到他跟前,并且信赖他必因主耶稣之名的缘故,作我随时紧急的援手。” 
他不久就要再次接受类似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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