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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八五六年至一八五八年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是如何地赐福带领我,就和我早期在家乡所蒙受的经历一样。
我的信心不是未经考验,我是在不断地学习中认识他我不愿意逃避这些考验,因为神已是那么接近、那么真实、那么亲密! 
当时的政治情势一点也不妙,战云密布已几个月了。带来宾威廉被捕的消息的信,也传来中英交恶的事实。戴德生前往宁波探望巴格尔医生,一心打算补充他被毁掉的医疗器材。在宁波,有消息传来,英国已和中国开战了,英舰炮轰广州,而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四年之久。听见战事的消息时,戴德生最关心的自然是宾威廉的安全。幸好后者已离开汕头,不用面对那些性情刚烈的南方人的愤怒。在十二月,戴德生写信给妹妹有关这一切: 
“相信你也知我因种种原因被迫留在宁波,而至终最充分的理由还是南方在打仗。我们接到最后的消息是广州被连续轰炸了两天,第二天达成协议,英军进城,不过当地的总督却不肯赔款。我们正焦急地等候最新最详尽的报导……我不知道这次行动有什么好处……故此我也不便写下自己的看法。但我想指出的是,神的恩典及时从汕头带走宾先生。由此可见,我们亦可以想象在汕头的广东人的感受如何,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外国人。” 
我们再一次见面时还以为是大难临头的遭遇,顷刻却被纳入在“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的“万事”之内。因为戴德生被迫留在宁波,当时发生的另一桩事,更加强了这深刻的功课。 
在宁波的南端,就是在古塔附近,有一条清幽的街道叫矫头街,街道两端各有一湖。戴德生的老朋友也是以前的同工巴格尔医生就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药房,而他的医院则大约是在一、两里外的地方。戴德生在秋天来临前快快乐乐地搬进了药房——他临时的家。回顾那些日子,他这样写道: 
“夜里,雪飘进这像谷仓一样的阁楼大房里,我依稀记得我在床罩的雪上勾划我名字的头一个字母。中国人房子的屋顶都是倾斜的,假如建造得结实的话,是可以耐得住滂沱大雨,但防雪就不成了,雪会从隙缝中漏下来。这间小屋虽然显得空荡,但却颇为适合工作。我心存感恩的在那里住了下来,并且发觉在那里早、午、晚都可以举行不同形式的聚会。” 
唯一在城里这端居住的外国人是祝恩赐先生夫妇和欧德丝小姐。祝氏夫妇也是隶属中国传道会,而欧小姐在两位年轻的英国姊妹协助下,办了一所有声有色,而且相当成功的女子学校,亦是第一间在中国开设的女子学校。这两位姊妹是撒母耳狄雅的遗孤,狄先生是最早期到中国的宣教士之一。 
当祝家搬到学校附近时,较年幼的玛利亚戴雅就常来协助这位忙碌的年轻母亲,又和她建立了友谊。玛利亚一有机会就和祝恩赐夫妇到附近传福音,她流利的中国话着实帮了很大的忙。当时玛利亚还不足二十岁,这位聪颖、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却已有一颗传道者的心胸。
无疑,这正是吸引戴德生其中的一个原因。在他的同工家里,戴德生时常会碰到玛利亚。他很快便发觉即使见不到她,也会不期然地想念她。她是那么和蔼可亲,大方得体,于是这两位年轻人就成了好朋友。过不了多久,她已占据了他心里的空处。 
戴德生虽然没有让人知道他的感受,他自己也不承认这段感情。然而就在他愿意公开恋爱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他们正在滋生的友情。有人计划屠杀所有的外国人,虽然阴谋不能得逞,但那地方的广东人对英国人的仇恨情绪却是高涨,使那些住在当地的外国侨民不能忽视可能存在的危险。于是他们计划把所有子女都送往上海,因为在租界里相当安全。戴德生因为会讲上海话,所以护送这批人的责任自然非他莫属。虽然他很不愿意离开,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个任务。 
欧德丝小姐因为已届退休年龄,正忙于把学校的管理责任交给美国长老宣教会,并拒绝离开宁波;她为免节外生枝,也为了谨慎起见,她鼓励戴雅姊妹随她一起留在宁波。玛利亚的姊姊因为刚与戴德生的好朋友。尔敦订婚,戴德生很自然地就为玛利亚会觉得孤单和缺乏保护而担心起来。 
戴德生在出发前往上海之前并没有对玛利亚或任何人透露心事,他反而还为自己的爱念找托辞,他没理由相信对方会跟他有一致的想法,另一方面他也不急于再让自己心碎一次。 
况且,在中国的这段时间里,他对于要顺服呼召,前往内地传福音所要作出的牺牲已看得一清二楚,他实在没有多大的能力,为自己的太太预备一个安舒的家。另一方面,他和中国传道会的关系亦愈趋复杂,他知道差会已出现赤字一段时期,他的薪金都是由差会借贷支付的。他后来这样记下当时的情况: 
“就个人而言,我是非常小心不向人借贷的,虽然有时我得因此被迫过着紧缩的日子。现在我的薪金是多了,我再也不用拮据度日,只是传道会本身却要向外借贷。我和其它人每四个月一次所支取的费用都是以举债支付的,因此第二年,我就以良心不安为理由向传道会请辞了。 
“对我来说,神的话是最清楚不过的,圣经要我们“不可欠债’。我认为向别人借贷是有违圣经教导的,这是公开表示神把一些好处藏起来不给我们,而要我们自己去找那些他不会给我们的东西。假若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是错误的做法,难道对整个基督徒团体就变得可行吗?就算前人是如此,那亦不表示这错误行为是合理的!圣经清楚地教导我不应欠债。我很难想象神是贫穷、是欠缺资源的,并且不愿意为属他的工作提供所需用的。我认为假如该工作欠缺经费,那就表示在相当程度上这工作在当时或是在其发展之际,是不为神所允许的。为免良心不安,我不得不和传道会断绝关系。而最令我欣慰的是,我的朋友及同工锺士先生也采取了这个步骤。我们深切谢恩,就是这次分手并没有使双方的友谊受亏损。” 
“我们所作出的行动并不是要对信心牛刀小试,我其实并不知道神要我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供应我的需要,让我可以如前般继续工作……但神祝福我,使我富足,当分手成为事实时,我是多么地高兴和充满感恩!我可以带着满足的心仰望神,靠看他的恩典去作另一件他要教导我的事,并真实地感受到他爱的关怀。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是如何地赐福带领我,就和我早期在家乡所蒙受的经历一样。我的信心不是未经考验,我常受考验,且屡屡失败。但我是在不断地学习中认识他。我不愿意逃避这些考验,因为神已是那么接近、那么真实、那么亲密!通常在我周转困难时,并非神的供应有缺,只是我们要服事其它人,特别是帮助周遭面对疾病或死亡的人。在这些事上我们要面对的考验比缺乏金钱还来得更多,不过这些考验所带来的果子通常也更为丰硕。” 
那年冬天,数以万计无家可归的难民,因为逃避太平天国之乱而涌入上海。很多人都贫病交加,赤身露体的就住进坟场中的拱穴内,有些则寄住在空置的楼房或是废墟中。虽然戴德生已负责伦敦宣教会在当地的一所教会,并且在市内的寺庙传道,他仍然时常出去照顾那些患病的难民,又提供食物给那些饥民。 
虽然他很忙碌,他的脑海里却时常浮现起宁波的一隅。他的感觉是合乎神的心一意吗?他需要弄清楚。 
在宁波,他所爱的亦一样挂念看他,不过戴德生对此并不知情。虽然玛利亚也同样为自己感情的事祈求神,她并没让其它人得悉,因为她知道她欣赏戴德生的地方可不是其它人能察觉得到的。他是那么别树一格,这并非说他比别人更有才华,更有魅力。虽然他也相当聪颖,开朗和充满活力,而是她觉得对方能够了解她,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他是生活得那么扎实,而他的神又是那么真实伟大。她在宁波虽不常见到他,但自从他远赴上海之后,她竟惊觉自己是那么地挂念着他。 
她听过其它人批评他穿着唐装,但她却觉得很感动,至少他这样穿戴所代表的精神已是她所钦羡的。她敬重他乐意克己助人;他要前往内地传福音的异象亦是她的异象,虽然在当时对一位女性而言,那想法似乎仅是个空中楼阁。 
在那漫长的冬季,玛利亚非常想念着她在上海的朋友,她为他祷告,虽然她并不知道对方的感觉。 
爱情终于战胜了缄默。戴德生写了封信给玛利亚向她表明心迹,同时问她是否愿意与他订婚。玛利亚收到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姊姊分享这惊喜的消息,接着二人就向欧德丝小姐求教,但对方的反应却相当激烈。 
“戴德生!这没有差会支持的穷小子,他凭什么这样异想天开?必须立刻断然拒绝他的求婚!” 
玛利亚虽然力图解释自己对对方的感受,可惜却只是把事情愈弄愈糟,欧德丝小姐认为必须阻止玛利亚如此胡涂下去,于是立刻口述一封信以玛利亚的名义寄出,要对方从此死心,休想再提感情一事。 
玛利亚一时不知所措,伤心难过极了。她太年轻、太没有经验了,加上女儿家为自己婚姻大事羞于启齿,因此唯有逆来顺受。接着而来的那些孤单漫长的日子里,连她的姊姊也转过来站在欧德丝小姐一方,她只有凭信心祈求,凭信心相信在主没有难成的事。她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假如神要杀死我的以撒,他必能叫他复活过来。”不过她又想此生是否有机会再见到戴德生。 
当戴德生在春天回到宁波时,情况变得更恶劣了。戴德生在收到玛利亚的信后,知道不可以去找她见面,但他对她的感情却是丝毫没有改变。至于玛利亚,却无从向对方解释那封她手书的信并非她的真实意愿。 
就在此时,欧德丝见戴德生回来了就非常不满,自觉一定要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她不但要在玛利亚面前下工夫,还要在宁波整个外侨社会把他贬下去。于是戴德生穿的唐装就成了被批评和耻笑的对象,而他以独立宣教土的身分出现也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他被指责为“无人呼召,无人支持,无人承认的宣教士。”其后有些人更中伤他是个“不可信赖的狂热分子,身心都出了毛病,完全没有作为。” 
玛利亚既年轻漂亮,又有才华,所以不乏各方的追求者,而这些人更得着欧德丝小姐公开的鼓励。戴德生碍于中国礼教,又因着尊重对方信中的要求,因此亦难得见玛利亚一面。然而两人却不断求神指引开路。 
直至七月一个闷热的下午,当那些女宣教士们在祝家开完午间祈祷会之后,一场暴雨骤至,令宁波市为豪雨所浸。那些还未归家的妇女,包括玛利亚戴雅和她最要好的朋友都被迫滞留在祝家,等候暴雨过去。当祝恩赐先生和戴德生从隔壁的药店回到家里时,他们得悉玛利亚和她的好朋友还在等候轿夫来接送她们回家。深知戴德生心事的朋友就对他说:“进去我的书房等候,让我去为你安排安排。” 
没多久,这位朋友下楼来告诉他说,其它妇女都走了,就只剩下玛利亚和她的好朋友,她们正和锺士太太在一块儿,倒很愿意见他。 
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戴德生心跳着的上楼去见多月来首次再会的玛利亚。整个房间内他只见到玛利亚一人,他请她允许他写信给她在英国的监护人,她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同时还告诉他自己对对方的爱意。他们都明白前面仍然拦阻重重,唯有继续祈祷求神带领。 
真相大白之后,两位年轻人都喜极忘形。但在等候玛利亚的叔父给予戴德生回音的日子可不易过,而欧德丝小姐依然不准他们见面,这一招也相当令人难受。 
四个月的时间,感觉好象是在无尽期的等待,特别是当他们知道欧德丝小姐也写了信回英国,大部分是说戴德生的不是。玛利亚的叔父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吗?假如他不答应他们的婚事那他们该怎么办?这两位年轻人都觉得顺服父母之命才会得到神的祝福。戴德生后来写道: 
“我从未听过不顺服父母的人会免受责罚,即或父母的命令或许会有差错……在婚姻大事上,父母的责任是非常重要的。当儿女真诚地对主说:“我在等候你的带领,主啊,求你开路’时,主就必会为整件事负全责。”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他们的忍耐和信心都有了好结果。回信收到了。经过小心查访,玛利亚在伦敦的叔父,认为戴德生是个十分有为的宣教士。中国传道会的委员们对他赞赏有嘉,而来自其它人口中的评价也是衷心的赞誉。因此,这位叔父决定不理会那些不公平的指责,欣然答允了侄女的婚事,他所列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她到达成年时才可以举行婚礼。(玛利亚的廿一岁生日就在两个月后。) 
戴德生实在兴奋莫名,他想立刻把消息告知玛利亚。但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不能就此跑去学校找她见面的,况且在学校里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两人私下讨论计划,至于他自己的家就更不可能了。 
一位隶属美国浸信会宣教部的宣教士太太知道了戴德生的矛盾,于是决定帮助他们。她住在城外一处近河的僻静区域。她计划先写一张便条到学校去请玛利亚到她家小坐,要是她在赴约时家里恰巧来了别的客人,那就——这些事不是常会发生的么? 
如此戴德生就在罗顿太太的客厅里等候,而信差则渡河到学校去找玛利亚。最后,玛利亚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客厅的门打开了,他们彼此相见,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的单独相聚。 
四十多年后,戴德生忆述当年的往事时说:“我们并排在沙发上坐着,她的手握着我的手。我对她的爱从未冷却下来,到如今依然如此。” 
他们一旦公开关系并正式订婚之后,就频频相会,大有努力弥补那些被迫分手的日子。玛利亚的生日是在一月十六日,而婚礼则订定在随后的一星期内举行。 
那年冬天,戴德生几次口袋空空,不剩分文,但当他的钱袋只剩下几分钱时,在英国的支持者总会有意外的汇款寄来。虽然他屡被这些最后关头才出现的供应所鼓舞,他仍不能不注意到他实在无法让妻子享福。 
他对玛利亚解释他的经济状况说:“假若你反悔我是不会勉强你遵守诺言的,你得知道我们的生活有时会非常艰辛……” 
“难道你忘了,”她打断他的话说:“我是在远离国土上是大的孤儿。这么多年来,神就是我的父亲,你认为我会怕继续倚靠他吗?” 
“我的心兴奋极了,”戴德生在忆述当时的情景。他的心情在写给母亲的信中可见一斑: 
“我身心从未如此轻快过……亲爱的妈妈,我实在难以想象所发生的一切事,经过那段悬疑痛苦的日子,现在我们不但可以自由会面,而且还得尽情相约。还有几天,我们就会共为比翼鸟了!神对我们实在太好了,他答应了我们的祷告,还为我们抵挡反对的势力。愿我们与他更亲密地同行,更忠心地服事他。我希望你能认识我所宝贵的,她是珍宝!她正是我所冀望的。” 
六星期后,他再写道: 
“与你所爱的人结为夫妇真是好得无比,温馨热切的爱……这是笔墨难以形容,也是想象不来的。每一天你都可以多一点认识你所爱的,假若你也有我一样的宝贝,你会更觉骄傲,更加兴奋,更谦卑地感谢那将世上最好的厚赐予人的神。” 
 第八章 一八五八年至一八五九年
啊,但愿在家乡的教会能苏醒,好差派更多的工人来宣扬这好信息! 
他们共同组织家庭后几个月,戴德生和玛利亚就在宁波城几里外的一条村落,动土兴建了一座小房子,作为他们的总部和家。他们与捕鱼人家为邻,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这些未信的人当中欢天喜地的传福音,之后却双双得了伤寒,病倒了,结果不得不返回城中休养生息,找个不是住在楼下的房子度过那炎炎的长夏。 
当戴德生还是过着独身生涯时住在桥街的那座小房子,现在却成了他们真正的家。房子楼下的礼堂和会客室,依旧是中国基督徒和慕道者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但楼上那像谷仓”样的阁楼就改变了模样,这挂着窗帘的小房间充满着生气,前窗外是狭窄的前街,后窗外则是一条运河。 
玛利亚曾在这地区生活了五年,她的朋友比比皆是。戴德生不久就发现,如今除了向男人传福音外,他们同时还可以向妇女们和小孩子传福音。因为“鸳鸯眷侣人钦羡”,这对相亲相爱的年轻夫妇,自然吸引了一大群旧雨新知来他们家相聚交通。 
其中一位最好的朋友和帮手是倪先生,他是一个棉花商人,未信主前是个佛教徒领袖。他在宁波住了许久,非常虔诚拜佛,不但出钱出力为那些“神祗”办事,还不断钻研佛理,好教导其它人。 
一天晚上,他经过一道门口,听见钟声响起,又看见有人聚集,当他知道那是一处谈论宗教事物的场所时,就走了进去。带领聚会的是一个穿着中国衣裳的外国人,他正在用他的圣书讲解道理。这年轻外国人的宁波话十分流利,李先生字字听得清楚,但那段文章是什么意思呢? 
“摩西在旷野举起铜蛇,神子也必照样被举起……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水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倪先生听后深深为之动容,他在奇怪什么是得救,什么是不被定罪?真有找寻永生的途径和一位爱世界的神吗? 聚会结束了。那位外国教师也不再说话了。 
一向擅于带领这类聚会的倪先生从座位中站起来,他环顾一下四周的会众,然后说:‘我寻找真理已有一段日子了,只是始终找不着。我到过很多地方,可惜也是寻不到真理。我曾涉猎儒、道、佛等三种宗教,但都得不到平安。今天晚上我所听到的带给我平安,故此我愿意成为耶稣的信徒。’ 
这位新信徒很热心学习圣经,他在属灵的事上长进神速,令戴氏夫妇深得鼓舞。他信主后不久,他得到许可,让他可以在以前曾经主领的宗教聚会中讲道,戴德生亦随着前往。李先生的讲道不但铿锵有力,语言更是出自肺腑,他的表现着实令戴德生刮目相看,当一位李先生从前的跟随者因着他的见证而信主时,戴德生亦同样为他能成为得人渔夫而非常兴奋。 
有一天,当倪先生和他的宣教士朋友闲谈时,他冒失地问了一句:“你们的国家有这福音多久啦?’ 
戴德生回答说,“有好几百年了。” 
“什么?几百年?” 
“家父一生寻索真理,”他继续说:“到死也是没有所得。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呢?” 
戴德生对这伤痛的一刻一辈子难忘。这亦加强了他对自己蒙神呼召的信念。要作的工是那么的多,他一定要把基督的道理带进中国内陆,因为在内地每年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到死的那一刻仍然不曾听闻福音。 
戴德生心里的着急是可以理解的,他实在需要有更多的帮手。他甚至有此冲动要雇用一些新信徒来全时间帮他的忙。倪先生除了打理自己的业务外,其余的时间都来帮忙;还有那些人数在不断增长的新信徒们也来帮忙,这包括以织篮为生的宁贵、耕田的老王、徐姓教书先生等。这些人在日间为自己的工作忙碌,到了晚上就常到福音堂来,星期天也是一样。 
本来聘请与玛利亚同校工作的基督徒教师来帮手并不是一件难事,或者以微薄的薪水雇用其它人来受训工作也可以,不过戴氏夫妇却不想这样做,因为这只是个短暂的解决办法,长远来说是会妨碍他们的工作发展。以金钱推动那些初信者协助福音工作,毕竟会削弱他们在当地人心中的影响力,进而更会影响他们基督徒品格的成长,更何况那些酬金还是从国外寄来的呢!若如此行,那些初信者也不会明白甘心乐意事奉主的喜乐,亦不晓得当为爱主的缘故而事奉,那些宣教土需要耐心等候他们在属灵方面成长! 
戴德生和玛利亚一边盼望,一边祷告这些中国信徒不久会听见神的呼召,全身投入事奉,而到时又会有其它信徒愿意以金钱支持他们。要福音传遍中国,非要中国教会动员不可! 
现阶段这对年轻宣教士的工作担子,似乎就像个无止境的挑战。他们的生活非常充实,同时责任和机会也相当多。除了在街头和教堂里讲道之外,戴德生还要不断行医,接待客人,回复来信,管理账务,并不时到宁波外围的村落作短期福音工作等。虽然他的工作是那么忙碌,他却没有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喂养他那群数目虽少,却不断在增加的羊群。
每天晚上,当惯常的聚会完毕之后,戴德生就会用心教导那一小撮信徒,先从旧约圣经中教一课,然后选取《天路历程》或其它属灵书籍的一章来朗读,最后则以新约圣经中的一段作为讨论和应用的经文。每晚的教导到了星期天就会改变形式,他们会一起崇拜,又会利用这些特别聚会来接触外人。 
星期天还有其它教导的聚会。戴德生和他的同工们都知道,要这些中国基督徒在一星期的头一天关上大门不作生意是一个很大的牺牲,他们必须尽量利用这些新信徒所付出的时间,于是在各个惯常的聚会之间,他们又会举行不同的圣经课,这些课程会跟着需要和程度来划分,包括给一般信徒的,或者是慕道者、病人、学童和工人等等。这样一来,星期天对这几个宣教土来说就变得非常吃力了,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就是戴德生夫妇和祝恩赐夫妇来共同分担这些重任。 
他们服事这些人的爱心和精神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因此,到来桥街聚会的人就愈来愈多了。他们不但自己来,又带着朋友前来,而新来的人都感觉到这地方确实与众不同。一位访客对邀请他来的朋友说:“为什么我甫一进门,胸襟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呢?” 
可能戴氏夫妇对周围的人,其胸怀就如那两扇门一样,大大地敞开吧。当他们的事奉工作愈向前发展,更大的应许亦摆在他们前头。 
戴德生和玛利亚在结婚的那年夏天,天津条约就签定了,而这条约亦开放了进入内陆省分的机会。外国人在中国内陆可以自由来往,且有领事馆的保护。戴德生为着能进入中国内陆这一事已祷告许久了,如今机会是一蹴即至,但他还得忍耐。十一月间他写信回家说:“相信你们对新签定的条约已有所闻,有些现驻在宁波的宣教士可能要离开我们,进入内地去了。啊,但愿在家乡的教会能苏醒,好差派更多的工人来宣扬这好信息! 
“我们很多人都想前往内陆去,这是我们长久以来的等待!但事实上要处理的事务还非常多,除了神能为我们解开这些缠累我们的事务外,相信谁也无能为力。愿神赐最赐’给更多本地的基督徒,使他们有能力照顾那些刚成立不久的教会……好让我们可以腾出人力来做拓展的工作。” 
虽然戴德生和玛利亚都很焦急地要把福音带往内陆,但他们亦感到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先得牧养和照顾那一小群在桥头街聚会的宁波基督徒。假如他们就此撒手离去,就算那是为了其它人的好处,结果他们会与在旷野撇下自己的幼儿不顾的父母无异。 
过后几年所发生的事,都证明了这最初的决定是明智的。这些贫穷没有学识的基督徒以后都成了信徒的领袖,在自己人中传福音,并且为戴德生一生的工作提供了许多宝贵的支持。但此刻,戴氏夫妇为这小群基督徒,在属灵方面的长进,在人数方面不断加增感到兴奋之余,也夹杂了他们要实践前往中国内陆,完成那更大的使命的迫切心情。 
虽然住内陆的门是打开了,战争的局势也有所改变,但中国人对外国人的态度普遍来说,还是充满敌意,或许以上两点是其中原因之一吧!人口贩子的勾当已渐向北移,在宁波一带的市民都听过“洋鬼子”将男人及少年人掳,用船运往外地,让他们永远不得返回故土的故事,而这些传言都引起许多当地人的愤恨。 
若戴家有难时,附近的邻居和朋友或许都会立刻挺身相助,但这仍不保证或许有一天,有好事之徒会煽动群众向任何外国人加以殴打报复。在其它城市,这样的事件时有所闻,就当时整个中国的局势来看,再有同类事件发生亦不足为奇。 
就防卫工夫来说,虽然他们可做的并不多,戴氏夫妇仍买了条小艇,在家后门的运河上停泊着,绳缆缚紧在睡房的窗框上,以备不时可以在黑夜中沿运河逃走。 
这就是他们结婚后第二个夏天的政治情况,同时经历九个月的等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呱呱落地了。他们给她取名恩惠。 
那是一八五九年的七月三十一日,室内最阴凉的地方仍达华氏一零四度。在接着而来的一个星期内,温度只有一次是降至华氏八十八度的,那是在一个雷雨的午夜。 
政治的气候如同天气般酷热。几天前群众就曾包围着福音堂,事件几乎酿成暴动。“打倒洋人”和“杀掉洋鬼子”的呼叫声此起彼落,幸好福音堂那扇单薄的大门并没有被人推倒下来。 
虽然四周充满着危险,戴德生的家书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畏惧的情绪。他反而是这样写道:“亲爱的爸爸妈妈,今天虽然是主日,我仍有空执笔写封家书给你们,相信你们定是和我同样地惊奇。因为我要在家照顾太太和小宝宝——你们的第一个孙女儿呢!啊,亲爱的爸爸妈妈,神对我们真是好啊!那远远超过我的恐惧,‘愿与我一同为主作见证,愿我们一同荣耀他的圣名。’” 
虽然不平静的情况看来还会持续一段时期,但戴家喜获麟儿的兴奋却为他们的生活,平添了一种新鲜的家的感觉。不过在欢欣之余,一件突发的伤心事件却大大增加了戴德生的重任,而且还把他在宁波事奉的根插得更深了。 
戴德生以前的同工巴格尔医生刚完成他新医院的建筑工程。医院面对河,就在市内一座城门附近,地点极具策略性,这座令人赞赏的房子,每天都会有上千的行人驻足观望。这位和戴德生最初在中国艰苦经营的好医生,医院对他来说,是多年努力的成果。医院一方面是用来服事外侨的需要,另一方面则让巴格尔医生可以接触中国人,作为他以后事奉的基地。 
但事与愿违,巴格尔医生的太太竟得了热病,数小时内就撒手尘寰,留下她伤心欲绝的丈夫和四个需人照顾的小儿女,更不幸地是其中一个病得十分严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派克医生唯有带着儿个儿女返回苏格兰的家乡。 
但医院怎么办呢?病房已住满了病人,药房又终日有长队轮候领取医疗药物。其它医生又腾不出空档来代替他的空缺;要在冬季来临之际把医院关掉更是绝对不能想象的事。事情更形复杂的是,巴格尔医生并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以留下来继续医院的工作,但眼巴巴地望着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也是他不能忍受的事。 
或许他那年轻的朋友戴德生可以把药房部分的工作承担下来,作为对当地华人社会履行的医疗福音工作。这就是他摆在戴德生面前的建议,戴德生忆述当时的情况: 
“求问神的带领后,我不但觉得有责任去承担药房的工作,而且还愿意接管整间医院,我唯一的倚靠就是那听祷告的神信实的供应。” 
“在那段日子,病房里至少住了五十个病人,而每日来药房取药的人更是为数众多。医院中的三十张病床是不收取费用的,而其余大约同样数目的病床,则是留给自费来戒除鸦片烟大瘾的烟民的。此外,医院还得供养一群在医院内的护理人员。从前医院的经费是来自巴格尔医生的外侨医疗部,随着他的离开,这方面的收入也就停止了。神不是说过奉主耶稣的名求的都会成就吗?主不是告诉我们要先求神的国吗?然后‘这一切’才会加给我们。这些应许已经足够了。” 
自从脱离差他前往中国的差会之后,戴德生有很多机会实践对神的信心,而这信心正是他多年前在英国一点一滴积聚建立起来的,那些日子,如今看来彷如隔世。这些年来他认识到神的信实,在中国和在英国都没有两样;在彼邦,当他把最后一个钱币给了一户饿坏了的人家时,第二天,就从信箱收到半英镑;另一次,赫迪医生那有钱的病人竟在星期天晚上十点钟亲自来用现金付账。 
神的信实在初期那段日子,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说明: 
当戴德生准备从上海前往汕头,继续发展他和宾威廉先前奠下的工作时,他所请来负责看守搬运他家当的一位工人,竟把他在世上所有的财产都夹带私逃。虽然他所损失的,对一般人而言并不算是大数目(据他自己估计,只有四十镑而已),但对当时囊空如洗的戴德生来说,那就是他仅有赖以维生的资源,没有了它,要继续在中国事奉也是举步为艰。 
熟识的朋友都叫他去官府告发,让那贼得到应得的重罚,但戴德生却希望这人回转归向神,于是采取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处理手法。他写信回家形容这次事件: 
“我写了一封直接而诚恳的信给他,让他知道我们对他所犯的罪了如指掌,而且还告诉他这样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本来打算把他抓进衙门,但转念一想,基督曾命令我们要以善报恶,因此就改变想法,不打算动他一根寒毛。 
“我告诉他真正损失的人是他自己,不是我;我已无条件的原谅他,只恳请他要小心逃避神要来的震怒。我还附上一句,说知道他不会放弃我那些他可能合用的东西,但其余那些外文书籍剪报等,对他无用,对我却至为宝贵,则请他掷回。 
“假如他能良心发现,并且灵魂得救时,这不是比得回我的失物还来得更重要么!请为他祷告。” 
过了不久,这封信的抄本竟从戴德生在英国的朋友那里,辗转落入乔治穆勒手中,乔治穆勒就是那位兴建孤儿院的信心伟人。穆勒被这年轻宣教士那像基督的心肠深深感动,连忙寄了一些钱给戴德生,足够弥补他的损失。此外在有生之年,他都是戴德生事工的一个长期和慷慨的支持者。 
但在乔治穆勒的奉献还未到达的前一段时间,自戴德生写了那封饶恕的信之后,一位戴德生在英国的好朋友布迦就寄来了一封信。信是这样说的:“请接受信内的奉献,作为我和内子对你的爱心支持。”信内是一张五十镑的汇票。 
在患难中,戴德生不断地经历神的信实,所以他对要面对的困难,可说是信心十足,他这样写道:“就在要接管宁波医院八天之前,我根本没有丝毫概念要承担这件工作,在家乡的亲友更不能想象我会在这方面有需要。”需要实在多得很呢! 
戴德生对派克医生先前聘请的助手们说,到月底储存的现金用尽之后,医院的开支就全赖神的供应。很多任务人因此请辞,而戴德生亦一一批准。突然间医院真是人财两失。 
当他把需要和桥头街的基督徒分享时,他们都要来当义工。医院从前的雇员难以相信祷告是医院唯一的资源,但这些戴德生的朋友却一点也不以为奇,他们的老师不是告诉过他们,神才是真正的父亲,他岂会忘记他儿女的需要吗?他们兴奋地来到医院投入工作,那一小撮的基督徒亦很快地把医院的需要纳入他们的祷告事项之内。 
在中国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医院的经济情况人人皆知。当戴德生把真相告知那些从前的雇员时,所有病人随即都知晓了,整个地区的人都翘首以望,想看事情的发展如何。 
多日过去了,巴格尔医生留下来的少量金钱已所余无几,而戴德生自己的储备也用得差不多了。全城的人都在观望着医院的结局。戴德生和玛利亚以及他们的基督徒朋友自然都不断地为这事祷告。戴德生明白这是一个重要的考验,不但关乎医院的存亡,而且那些初信者的信心亦会备受考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的祷告还未有结果。 
最后厨子桂华来告诉戴德生一个严重的消息,最后一包白米已经打开了,而且还消失得异常的快。 
“那么,”戴德生回答说:“神帮助我们的时间已近在咫尺了。” 
事实果真如此。当那包米还未吃完时,这位年轻的宣教士就收到一封他一生中所收到最奇妙的一封信之一。 
那是布迦先生的来信。正如往常一样,信里都夹着一张汇票,不过这次的金额是五十英镑。写信的人说他突然觉得有负担,要把他的财富送给神使用。布迦先生的父亲刚去世不久,留下一笔相当大的遗产。布迦先生觉得自己的需用已足够,于是就求神指引他如何处理这笔遗产。他在中国的朋友可以帮助他这个忙吗?寄来的汇票是作为应急之用的,但他还得请他们为这件事祷告,并让他知道他们还有些什么需要。 
五十英镑!钱就放在桌上。他在远方的朋友并不知道只剩下那最后的一包白米,而且对医院的各样需要也毫不知情,他还问可否汇更多款项来呢!戴德生充满着惊喜和感恩。假如他因为金钱短缺而拒绝巴格尔医生的建议?又或者他缺乏信心? 
那天戴氏一家和那些基督徒既兴奋又满心感恩!医院的病人对这奇迹都啧啧称奇。 
许多人都说:“偶像哪能这样做呢?我们有困难时它们会如此拯救我们吗?” 
 第九章 一八六O年至一八六五年
要找到合适的工人,并不是靠精心策划的呼求所能达到的。
我们首先要做的乃是恳切求神差遣工人出来,然后是求神使教会的属灵生命深人扎根,使人再不能安于留在家乡。 
对戴德生和玛利亚来说:新医院的事奉工作是令人鼓舞的,但那也表示他们的工作和责任是愈来愈重了。他们原本的时间表已排得密密麻麻,新增的责任更严重地影响到他们的时间、精力和健康方面。 
接管医院的管理工作后不久,玛利亚写信给英国夫冢的亲人说: 
“戴德生再次没空给你们写信,他已经有八个星期不曾寄出一封信了。我希望你们不会……我知道你们亦不会……以为他疼爱的小女儿抢走了他的心,使他连父母也轻忽了。假如他在晚上可以腾出少许时间来写信的话,他定必会这样做,他以前不是常常这样做吗,不过如今他的工作却忙得连半点空档也没有。每天晚上大概是十时至十一时左右吧,在经过一天繁忙的工作后,他会拖着疲乏的身躯上楼来休息一下,然后随即又下楼去探问一些病人,或为其它人配药。” 
几个月后,虽然在中国传福音的机会和需要都大增,但戴德生的体力却是在走下坡。他在写给父亲的家书里,提到人手短缺的问题: 
“人们在步向灭亡,而神又大大祝福我们的工作。我们已筋疲力竭了,实在需要帮手…… 
“你认识一些热心爱主,有志来中国服事神的年轻人吗?这些人要肯不计较薪酬,甘愿来这里干活。只要有四、五个这样的工人就好了!他们大概在六个月内就可以用中国话讲道了,他们靠着祷告必有足够的供应。” 
经过六年不停的工作,在体力和精神都饱受煎熬之下,戴德生的身体终于垮了。在一八六O年的春天,他和玛利亚到郊外休息了十天,希望可以恢复元气。但回到医院之后,忙碌的工作再一次令他精力消退,戴德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染上肺病。五月间,他写信回家说:
“我希望知道我怎样服事中国才是最好的。假如我在这里病得不能继续工作,若回家休养一个短时期,可以帮助我恢复健康,而我又可以藉机挑动其它人继续我未能完成的工作的话,我相信我是会这样做的。” 
第二个月,他的健康依然每下愈况,他再写信回家说: 
“我深信假若是神的旨意,我会恢复健康继续服事中国的。但若不能这样,那也是好的……有些时候我以为自己不能再活着见你们的面了;又有些时候我是希望可以幸免于难,继续长期更拚命地为中国工作。只有神知道全部的计划……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美好的。”
戴德生变得愈来愈衰弱了。戴家唯有心酸地关上宁波医院的门,取道上海,乘船回英国去。他们把宁波那一群新信徒交给祝恩赐夫妇照顾,自己则打算回家鼓励更多的人关心中国的需要。他们祈祷这次回家只作短暂的逗留,在适当医疗的照顾下,戴德生可以早日康复迅速返回开展了的工作岗位。 
经过那令人劳累,绕过各大洲长途水路旅程之后,前景却一点也不乐观。看情形戴德生至终必会恢复健康,但医生们却警告他,他的体力将大大不如以往可以继续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光景。 
戴德生拒绝接受他们的预测,继续为他日后返回中国工作的日子祷告和盼望。同时,他也决定在英国尽己所能去传遍中国的宣教需要而努力。 
他写了很多信给一些可能的支持者,向他们解释中国的现况,为祝恩赐夫妇和为宁波的工作筹募经费。在英国圣经公会的首肯和支持底下,他开始修订用宁波话翻译的新约圣经。(戴氏夫妇在中国发觉那些教育水平比较低的中国人,读起用罗马拚音法注音的中文翻译,要比看那些艰深的方块字容易明白得多。当他的健康好转时,他就在伦敦继续进修医学,好预备有一天能返回中国时,以专业医生的身分事奉会更为有用。 
他临离开中国时,曾呼吁差派四至五个宣教士前往中国,这件事在英国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回国后不久,有段很长的时间,他都和一些可能的人选互相通信,但最后去的只有一位年轻人宓道生,他去的时候已是一八六二年了。宓道生去的时候,比十年前踏足中国的戴德生的准备工夫做得好多了。他上路前,戴德生不但花时间提醒他,还负责他的经济支持。因为忘不了自己最初在中国那几年的艰苦岁月,戴德生特别关心宓道生是否有足够的金钱供应。
戴德生和玛利亚最初回家时,所引起的一阵中国热不久就消退了。因为前景不明朗,戴氏夫妇开始有被人遗忘的感觉。他们离开自己想做的工作有半个地球那么远,又住在伦敦东边的贫民区,一条幽暗的街道上。 
二十九岁的戴德生和二十四岁的玛利亚,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生活,而前面的路又不知如何的情况下,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和岁月好象白白的溜走了。这并不是说他们在伦敦的生活是没有事情发生或是他们四肢不动。事实上,他们的小女儿已成了三个弟弟的大姐姐,在有限的收入来源之下,要养活一家几口,亦让戴氏夫妇有更多机会学习信心的功课。 
此外,还有那不曾停止的圣经修订工作。戴德生觉得这本圣经译本,假如加上解释和参考在页旁就更好了,幸好他得着另一位从中国回来的宣教士的帮助,又有另一位中国基督徒宝贵的帮忙。王立群是位自愿离开家乡,跟随戴氏一家回英国,沿路照顾他们,直至不再需要他为止的弟兄。 
戴德生和立群弟兄用了无数的时间在查考圣经和翻译的事上面。从戴德生日记的一段小节录,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这件工作的看重: 
四月廿七日,修订工作七小时(晚上在依萨他会堂聚会)。 廿八日,九个半小时。 廿九日,十一小时。 三十日,五个半小时(浸信会宣教会聚会)。 五月一日,修订工作八个半小时(访客留至晚上十时)。 二日,十三小时。 三日,在庇土威特区过主日。早上听劳易士先生讲解约翰福音三章33节;下午在那里参加擘饼聚会。晚上留在家里为我们的中国事工祷告。 五月四日,修订工作四小时(写信及接待访客)。 五日,十一个半小时。 六日,七小时(重要访问)。 七日,九个半小时。 八日,十个半小时。 九日,十三小时。 五月十日,星期日,早上与立群查考希伯来书十一章上半部,那是快乐的时光。写信给宓道生。下午和玛利亚一同祷告,希望可以离开这房子,又为道生祷告,还有真正的爱心、修订工作等。写信给罗先生。晚上,听甘勒迪先生讲解马太福音廿七章42节:“他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多希望可以像主一样谦卑、忍耐和有爱心!求主使我更像你。” 
这些在戴德生日记中所提到的聚会和访问都是当时他工作中的一大部分。他竭尽所能,说服不同的宗派委员会和宣教团体去扩展他们在中国的工作。他向他们解释,现今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外国人可以自由进入中国内地和定居下来。他用自己多年在中国的经验,讲到福音在当地被接受的情况。他对每一位跟他见面的人都不断提到中国的幅员广大,人口众多,而且实在需要福音。 
那些他遇见的基督徒领袖,大部分都愿意给这位年轻的宣教士一对聆听的耳朵。但事实不久证明,这些委员会,没有一个愿意接受这无比的挑战,去向一个拥有全世界一半非基督徒人口的国家传福音。 
他应如何做才可以引起其它人对中国的兴趣呢?戴德生的朋友劳易士牧师是浸信会会刊的编辑,他请戴德生撰写一系列有关宁波工作的文章。当第一篇文槁刊登了之后,劳先生就把第二篇稿件归还给戴德生。他指出这些文章实在太重要了,不应把它们局限在他那小小宗派的刊物上。他催促他说:“增加篇幅,把整个中国工场都包括在其中,使它作为呼吁其它人关心中国内地福音工作的刊物。” 
戴德生并没有忘怀他起初前往中国内地的呼召,他决定照样做。他搜集了中国各地的属灵需要。 
“在工场上,”他写道,“周围的需要是那么大,令我不能分心思想更远的内陆还有更大的需要,而我更不能满足这等需要。留在英国这数年间,每天在书房内望着这国家的大地图,我对于内陆那一大片土地,觉得就像我曾工作的那些小区域那么接近,只有籍着祷告,我那背着沉重负担的心才稍为可以放松一下。” 
每天戴德生都望着挂在墙上的中国地图,而他的圣经就打开放在地图下的桌上,他一面读着圣经的应许,一面祷告。当他在写那本小册子时,他亦同时祷告;愿这本小书鼓励英国的基督徒群体,发动前所未有的宣教动员,进入中国内陆。他为这挂念之地的每一寸地方祷告。
当他把中国每一个省分的面积和人口的资料收集整理时,他对于中国的需要及负担就更加增。与此同时,他亦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就是差派前往中国的基督教宣教土,在近几个月内,竟由一一五人减至九十一人。是要展开行动的时候了。 
他愈祷告,就愈觉得神要籍着他去答允这些祷告。但凭他个人的能力,他可以怎样做呢?戴德生觉得自己对于神叫他所做的工作实在力有不逮。他写道: 
“我愈来愈确信,神是要“我”向他求取工人,并且与他们一起前往中国。但长时间的不信阻碍了我踏上第一步……” 
“在查考神的话语当中,我学习到要找到合适的工人,并不是靠精心策划的呼求所能达到的。我们首先要做的乃是恳切求神差遣工人出来,然后是求神使教会的属灵生命深入扎根,使人再不能安于留在家乡。我看到使徒的计划,他们并不是先找寻资源和途径,而是动身前去工作,且相信他那确实的应许,就是:‘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 
“不信是多么的毫无准则啊!我相信假如我奉主耶稣的名向神求工人,他必会赐给我的。我亦相信,当神应允这些祷告的同时,他必会为我们预备经费,而进入这国家的未得之地的大门亦会为我们打开。 
“我既还未学会相信神保守我的能力和恩典,难怪我亦未能相信神会保守那些预备和我前去工作的工人。我害怕在那许多必要面对的危险、困难和试炼中,一些比较缺乏经验的基督徒可能会就此倒下来,并且痛责我为什么鼓励他们去承担这分他们不能胜任的工作。 
“但我应该怎样做呢?我觉得我的负债感愈来愈浓厚了。因为我拒绝去呼召他们,于是那些工人就没有走上前来,因此也就没有前去中国大陆。但在那地,每天却有成千上万的人至死未曾听过福音啊!中国那些将死亡的灵魂充满了我的心思一意念,每天我都不能安静下来,到夜里也不能安眠,我的健康不断在倒退。” 
“……我知道神是在说话……如今每月都有上百万的人在那地离世,他们到死还不知道有神存在。这负担深深烙入我的灵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非常矛盾。早晚都不能瞌上眼睛超过一小时,我怕我快要疯了。但我没有放弃。我不能对人畅谈我的感受,就算是我亲爱的妻子也不能。看见我的模样,她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但我觉得尽可能不让这逼人的重担加在她身上——那些灵魂,水生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假如我们能够把福音带给他们的话,福音能为相信的人带出多么大的影响和改变啊!” 
在一八六五年的春天,戴德生有整整七个星期都没有如常忠心地写日记,因为在他心灵深处的属灵挣扎令他心力耗尽了。 
炎夏来临了,伦敦东边的街道尘土飞扬。看见戴德生的病容,一位老朋友邀请他到海边的城市伯莱墩度假几天。玛利亚担心丈夫的身体日益转坏,亦鼓励他离开去散散心。 
在伯莱墩的一个星期天早上,戴德生遇上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危机。他随朋友到教会聚会,看见那每星期出席听福音的会众,又再度提醒他在中国还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未曾听过福音就死亡了。那天早上的崇拜令他坐立不安,他独个儿离开教堂,走到潮退后的沙滩上踏步。
他一边走,长久以来的属灵挣扎又再涌现,他知道神在对他说话。他深信假若他愿意伏在神的旨意下,向神求差派宣教士往中国内陆去,神必会应允,而亦会有宣教土前往。他亦相信,神必会预备那庞大的经费。对于这一切戴德生都没有怀疑。 
但有一个困扰他的问题是:假若他们失败了又如何?他清楚那些新任宣教士所要面对的困难和挑战。假如他们失败了而怪罪于他,他怎能承担这个重任?后来戴德生这样分析他当时的挣扎: 
“这只是由不信所带出的自我中心而已;魔鬼使人相信祷告和信心是会带人进入死胡同的,必须尽快离开才好。而我亦看不见神的能力,不但可以供给这些人足够的资源,也足以保守他们进入中国最内陆的地方去。” 
在伯莱墩海滩的那一刻,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一个决定,就是愿意接受神呼召他作为负责的领袖?他实在不能再忍受内心的挣扎了。他后来回忆这段经历说: 
“在极大的属灵痛苦中,我独自走到沙滩上。‘好’,我最后想到,‘假如神给我们一队人到中国内陆,而他们又真的成行的话,就算他们全都饿死,他们亦会被直接带到天上去;假如有一个灵魂因此得救,这样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此时,另一个思绪又出现了:“假如我们顺服神,责任就该在他那里,而非在我们身上啊!”霎时,一种极大释放的感觉涌进他的心头,他呼叫说:“主啊,你会承担起所有的重担!在你的吩咐下,你的仆人会前往工作,结果就交给你了。” 
戴德生后来写到这一刻时说: 
“在那里,主战胜了我的不信。我向神降服下来,愿意接受这工作……还用说吗,立时平安就涌进了我重压的心头。 
“在那里我要求他差遣二十四位同工到中国去,那十一个还没有宣教土的省分都各有两位同工,另外加上两人前去蒙古。我在带在身边的圣经的页边上,记下了这个请求。我带着平安喜乐的心情回家去。在过去几个月,这些感觉对我是多么陌生。我还带着确信,主会祝福他的工作,而我必得分享他的赐福…… 
‘争战完了,剩下来的是平安和喜乐。我轻松得好象长了翅膀一般,可以飞往皮尔士先生座落在山上的房子。那晚我睡得极香甜!我亲爱的妻子还以为伯莱墩对我大有疗效,它的确如此啊!” 
但那只是信心之旅的开始,戴德生还要面对更大的试炼和更大的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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